那一日气候甚好，城外校场上的冰雪已全数溶解，隋铁衣便将军士带出来练习，隋彦和定王在一旁指导。
她毕竟不是久历风沙苦寒之人，特别面庞柔光滑白，与其他军士的乌黑粗糙孑然分歧。
因场中多是军伍中粗暴的男人，定王怕阿殷不慎受伤，便叫人寻了副皮革铠甲给她。
“无趣。”定王举碗饮了两口烈酒，辛辣刺激的酒液一起从喉咙烧到胃中。这酒自东襄传来，在北庭极受欢迎。酒不算太浓，喝上十碗八碗也不见得醉，只是够辣够烈，在酷寒夏季拿了陶碗喝，比玉杯中的绵软香酒利落很多。
这疑窦压在内心，阿殷并未冒昧扣问，到水盆边洗手擦净，寻了个盘子，将剩下的糕点整齐码放。
定王心中不知为何有些烦躁，感觉屋里闷，畴昔开窗透气，瞧见外头站着的人时，却愣住了，“陶殷？”
“一面就晓得无趣？”
门口侍立的丫环过来为她斟茶，道：“隋小将军说女人打完马球必然饥饿，先用些糕点充饥吧。她还说女人在我们这里的时候不长，今儿既然得空，该去街上多逛逛，瞧瞧本地风景。女人如果成心，尽管去都护府里找她就好。”
隋彦四十余岁的身板非常结实，鹰般的目光往校场上一扫，道：“确切是良机。铁衣曾说年初在都城打马球，有位女人风采不逊于她，想必就是殿下身边这侍卫了？”他看向阿殷，微微点头，“果然精力。”
隋彦哈哈大笑，“这事上我是故意有力。不过殿下已年过二十，却还是不肯结婚，莫非都城表里，六合泛博，就没一个能入眼的？”
歇息了半柱香的工夫后，回场上持续，阿殷神采飞扬。
“卑职……”阿殷绝未推测他会俄然问这个，一时没明白他这是甚么意义，瞪大了眼睛看他。
定王转而看隋彦，“娘舅感觉呢？”
定王就站在她身后一步的间隔，目光落在她姣白的后颈，她垂首时背脊微微向前倾，划出秀美的弧度。腰肢藏在侍卫衣袍以内，便显得衣裳有些广大，令人遐想掩蔽于内的纤细。乃至她的手，握在红漆上，指节均匀秀美，更见白嫩，如果握在手中，怕是极柔嫩的。
他不再担搁，回身取了大氅，带上神思恍忽的阿殷便仓促走向琪芳院。
本来是陶殷买了送的，定王也传闻她后晌去了贩子，只是未料她和隋铁衣如此投缘，笑着暗叹之际，手已经不自发的伸向碟中，取了枚糕点送入口中。
定王皱眉走至门边，“何事？”
阿殷跟着管事往里走，墙角道旁，偶尔会有烧得乌黑、血渍渗入的巨石横梁、残垣断壁，拿低矮的木栅栏围起来。
只要他忍不住碰了，那么不管他过后是否悔怨生怒，都不首要。即便此事惹得定王仇恨，她也有体例掐住死穴，磨着他将她归入王府。
即便是隋彦这般粗暴爽快，不善体察后代情长的人，也觉出不对来——虽说他长年驻守北庭，但都城中的事，却还是能晓得的，特别关于定王母子，来往手札中更是格外体贴。定王年过二十，至今未曾纳半个滕妾，王妃和侧妃之位也都空悬，据隋夫人所说，谨妃曾给他物色了数位都城王谢毓秀，皆被他以各种来由推让，反正就是眼高于顶，半点都看不上。
而在另一头，浓烈的酒气从破开泥封的酒坛散逸，火上架着的羊腿滋滋冒着油，香气四溢。
屋子里已经点了灯盏，桌上放着个一尺见方的小小提梁食盒，揭开雕镂海棠图样的盖子，里头共有四层。每层一个精美的碟子，里头整齐码放几块糕点。他扬声叫门外值守的夏柯出去，问其来处。
“殿下有何叮咛？”阿殷已经收好了食盒，一昂首发明他近在天涯，浑身的酒气清楚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