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问道:“是有何事?”
两个儿子各有挑选,常钰也未曾评说谁优谁劣,只是有一条,毫不能因势结党、欺君罔上。
——有了这车马粉饰,再看身其形打扮,还真像是个屠夫行当中的人,就连那络腮胡子都扎眼了。
薛姬拿余光看向阿殷,便见她纤手按在弯刀之上,如同临敌之态。
太子原筹算讨要了薛姬畴昔,既已受挫,不免有些不悦。
阿殷不知这已是第几次听她弹奏了,先前在西洲时就有过两回,彼时薛姬润色雍容,姿色过人,抱着琵琶端坐时,曲乐当中情韵深藏,令人神摇。本日她弹得还是极好,如珠玉落盘,却又情致委宛,更兼她容色姝丽,席上世人,无不凝神谛听,乃至有两个坐在后排的小官员眼睛都直了,一错不错。
额间垂垂见汗,袖箭趁着空地飞出,却箭箭落空。那大汉虽生得细弱,却极灵敏矫捷,袖箭好几次擦破他的衣衫,却总未能伤他,乃至有及至被他借势扫向冯远道,叫阿殷掣肘。在她渐感吃力的同时,那男人也稍稍现出迟滞之态,毕竟那狼牙棒粗重,比之弯刀长剑破钞体力很多。
他本日特地请薛姬过来,天然不止一曲罢了,遂命她搁下琵琶换了琴,又是一番妙音。
“家父鄯州刺史,那边席上另有怀恩侯府的姜二老爷,听得琵琶,交口奖饰。得知是太子殿下在此设席,遣微臣大胆问一句,可否借这雅音半晌?”他说完了,转头将薛姬打量一眼,便又冲上首施礼。
崔恪便又笑道:“这岂不藏匿了薛女人。”他冲定王拱了拱手,还是笑得温暖,“殿下恕微臣多嘴一句,这位薛女人琴艺高深,观其身形,必也是小巧善舞之人。只是琵琶多情,恐怕一定对殿下的胃口。微臣访得一名公孙女人,曾是将门以后,虽流落坊间,却很有刚武之子,最擅舞剑,所奏的破阵乐也是无人能及,想来更合殿下胃口。本日既是雅宴,微臣大胆,不如将那公孙女人赠与殿下如何?”
定王但笑不语,中间常荀正将一杯酒喝罢,啧啧叹了两声,笑道:“崔侍郎若果然有此美意,我倒要先替殿下谢过了。只是有一句我可得说在前头,虽说这等雅事该当礼尚来往,不过这薛姬,倒是毫不能赠送崔侍郎。转头我便另访美姬,报答厚意如何?”
太子闻言便道:“令尊何人?”
断手连通狼牙棒一起砸向墙壁,冯远道的剑已刺穿那男人的双肩。那男人却不知哪来的力量,竟将另一支负伤的手臂向阿殷击来,在倒下去的那一瞬,重重砸在阿殷小腿。
阿殷紧随薛姬出来,待薛姬坐入绣凳,便隔了一步的间隔,站在薛姬斜侧。
薛姬却惯于这类景象,端倪微垂,唇角紧抿,唯有十根玉葱般的手指小巧拨弹。
无声的交兵已经持续了大半个时候,那男人哪能不知对方来意,疾退两步,手伸入车厢底下,竟从中取出个狼牙棒来。他生得细弱高大,那狼牙棒也做得骇人,上头生满倒刺,怕是有几十斤重,如果沾了身,立马能给人刺出很多洞穴。
看来冯远道已经到手。
太子自也发觉不当,笑了笑没作声。
那男人反手,狼牙棒直冲阿殷砸过来。
那男人一声吼怒,竟不顾重伤,蓦地沉身坠下,腿脚飞旋,再踢阿殷。
阿殷陪薛姬等了有两炷香的工夫,便有人过来递话,请薛姬畴昔吹打扫兴。
阿殷微不成察的挪动弯刀,薛姬的琵琶立时错了半个拍子,继而生硬折转,如同催促。
本日他穿了身墨色长衫,玉冠束发,愈见端倪英挺表面清楚。比起上首稍稍躬身塌下去、精力略欠的太子,他坐得端方矗立,更见肩宽腰瘦,风采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