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瞧她面露沮丧之态,倒是挑眉,“这就懊丧了?”
两人本是借着赏春商讨事情,现在说完了,季先生也走得疲惫,定王便安排人送他回府。
定王谛视着她,缓缓道:“你更无可替代。”
阿殷听了不测,笑道:“殿下竟然会敬佩家父?”
“我倒没悔怨救你。”阿殷再不驻留,轻飘飘挪开目光,从她身边走过,“我等着。”
诚太子“谋逆”的事在景兴帝时,已成定案。永初帝即位之初因是承景兴帝禅让而得的皇位,也未曾多问过此事,不过这两年里却垂垂有言语传播,说当年诚太子实在并未谋反,而是景兴帝趁着睿宗天子沉痾时逼宫夺位,为免后患,才扣了个谋逆的罪名,将诚太子阖家高低及靠近臣子尽数清缴。这说法并无根据,暗里里传播了两三年,定王也有所耳闻。不过因代王和寿安公主曾痛斥这辟谣之人,加上触及皇家最隐蔽的事,旁人便讳莫如深。
阿殷正看书入迷,闻言昂首,“殿下来了?唔,这珊瑚还是是送来贺我升官的,这回蒙殿下汲引,真是沾了大光。”她双手撑着坐直了身子,顺手便把那珊瑚手串搁在枕头前面。
她的手里捏着一串珊瑚珠,深红的光彩衬着腻白的肌肤,妙丽清楚。
“冯太傅仙逝时我年纪还太小,记得不深。只是父皇曾多次提及,说他是博学鸿儒,文赋高深,当年曾与先生齐名。”
她负伤至今已有将近二十天,开初几日自是战战兢兢的不敢动,厥后虽也拄杖来往,到底怕留下病根,没敢乱转动。本日想着要去查抄姜家,心中自是冲动,言语难以表达,便握刀在手,虽不敢放开了腾挪,挥刀来往,却也觉出称心——如果能够,她真想亲身脱手,取了姜善那恶首的性命!
“但是殿下明晓得……”阿殷情急之下加快脚步,回身拦在了定王跟前,晓得府中防卫周到,便抬高声音道:“殿下明晓得他们心胸不轨,临阳郡主跟那两位来往密切,必然难逃罪恶!我们在西洲的时候就查出屠十九在眉岭的盗窟里藏不足孽,樊胜将军清查了这几个月,不成能毫无所得。更不消说我们另有薛姬,抓住了突摩,查出了姜瑁在鸿胪寺的诸般行动。姜家与他们来往密切,皇上莫非还不晓得这背后藏着甚么,怎的如此轻判?”
“当然无碍!”阿殷已经坐了两炷香的工夫,便站起家在榻边来回走了两步,“哪怕殿下现在就叫我上阵杀敌,也是无妨的!”双眸粲然生笑,她原地转了半圈儿,顺手将中间的腰刀握住,摆出平常值守时的姿势来,“殿下看看,那里另有不当。”
次日凌晨,阿殷早早便起家,神采奕奕的穿了右司马的官服,洗漱后无事可做,干脆取了弯刀,在院中练手。
“你伤势还未病愈,哪能骑马劳累。”定王睇着阿殷那条伤腿,意有不准,但是瞧着阿殷那巴巴儿恳请的模样,到底没能硬下心肠,道:“非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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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才调,远胜于我。”季先生摇了点头,“他四十岁就担负太子太傅,论学问之赅博、诗文书画之精通,都胜于我,他的幼女更是天赋甚高,人所难及。本日见你那侍卫,面貌倒与她有些像。只是可惜了,当年冯家被卷入诚太子案中,她也开罪放逐,死在了途中。那是我所见长辈中最有灵气之人,假以光阴,虽一定能有她父亲的修为,却也会才情出众,实在可惜。更可叹我那旧友,满腹才调,却蒙冤而逝。”
定王瞧着她侧脸,眼神垂垂温和起来,“想来你那位娘亲,必然出类拔萃。”
四目相对,姜玉嬛明显有些骇怪,旋即将阿殷身上官袍打量,竟自停下了脚步,“陶殷,公然是你升官了。传闻捉了突摩的人封赏四品官,当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