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德公主自是喜好,转头瞧见高妘还在佛像前流连,倒是微微一笑,“母后必然是又想给定王兄物色王妃了,只不晓得这位高女人能不能合定王兄的意。父皇那般正视高相,恐怕你们定王府上就将近有王妃了。陶殷——”她睇着阿殷,眼底藏了打趣,低声道:“定王兄府上就你这么一个女官,你可得再加把劲,把官儿升得更高些!”
这态度像是一把刀,深深扎进永初帝的内心。
谨妃捂着帕子咳嗽了两声,“兄长向来如此,在苦寒边塞摔打惯了,习觉得常。”
“侧妃?”永初帝皱眉,“这恐怕不当。”
他这里责备,谨妃倒是暗察定王神采的。
谨妃瞧一眼定王,道:“玄素承蒙皇上教养恩泽,为皇上分忧是分内的事,哪还能要甚么犒赏。”
“儿臣有了中意的女人,是羽林郎将陶靖的令媛,陶殷。”定王反复一遍,却将目光投向谨妃,“上回北苑马球赛,嘉定想要讨去做侍卫的恰是她。先前在北庭,娘舅和铁衣也对她赞不断口,想来母妃也会喜好。”
现在,竟俄然有了心上人,想求娶她?
定王难掩高兴,当即道:“儿臣服从!谢父皇。”
“卑职忝居司马之位,已是力不能胜,哪敢再做苛求。”阿殷故作不懂。
嘉德公主却没兴趣等她,走到僻静处,倒是将阿殷拉过来,“陶殷,几日不见,你这就升官啦?难怪上回定王兄不肯把你给了我,本来是心疼你的本领,留着如许的好职位呢!连我在宫里都传闻了,你这年纪当四品官,是独一份的。”
“话虽如此,那四品官只是加封。”永初帝还是不肯——当然定王心疼那庶女,情愿捧着她,可礼部的条框摆在那边,怎好违背?旁的王府侧妃都是世家贵族出身,即便是庶女出身,入王府前也会记到嫡母名下以抬身份。这陶殷母族卑弱不说,现在府中又没有嫡母能够给她借个别面的身份,如何能够拿来当侧妃?来日宫廷设席,她借定王的身份排在旁的世家令媛之前,岂不令人难办?
她心境陡转,忍不住又咳嗽了几声,那厢永初帝担忧,叫人取了茶水来给她润喉,没见不豫稍减。
谨妃也是转悲为喜,微浅笑道:“臣妾谢皇上体恤。”
陶靖诧然,没猜到他的意义,忙道:“殿下内里请。”
嘉德公主正在同一名年约十六的女人说话,瞧见阿殷,笑着冲她望过来,阿殷便也施礼。
谁知定王并未起家,反倒施礼再拜,道:“儿臣诚哀告娶陶殷,求父皇恩准,予她侧妃之位。”
定王就在美人榻中间的方椅中端坐,闻言昂首,瞧向谨妃病弱的神采,倒是端端方正朝永初帝跪了下去,“儿臣为父皇分忧,敢不经心极力,毫不敢求犒赏。不过有件丧事却想禀报父皇和母妃,求父皇能够恩准,也好教母妃欢乐,早日病愈。”
谨妃便只笑了笑,欠身道:“叫皇上担忧了。”遂将目光挪向定王,倒是欣喜,“一晃二十余年,玄素都这么大了。”
“朕也只是怕朝臣非议。”他安抚似的摩挲着谨妃的手臂,却又扯出个笑容来,“本日原该欢畅,怎的却又提及了沮丧的话?既然是玄素相中了诚哀告娶,且她是四品官员,身份也算面子,朕便准了此事,也算是对你生辰的一份犒赏。只是这出身上,玄素还要再想个别例,平了外头非议。不然将来即便给了她侧妃之位,礼法上说不畴昔,她在旁人跟前,不免也要受委曲。”
皇后想把高妘娶给定王为妃吗?论家世仿佛也合适,高家是淮南世家,高相又是天子倚重的宰相,虽非侯门公府,却也是朝堂上炙手可热之人。且高夫人是一品的诰命,她的女儿要嫁入皇家,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