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曹长史四十来岁,留着把两寸长的胡子,鹰目高鼻,将阿殷高低打量过了,道:“殿下奖饰她技艺出众,应变过人,便任右副卫帅,旁的事你来安排就是。”他说话字正腔圆,因为举止端方凝重,不自发的令人生出爱护之心。
剩下的几日,阿殷便是在老先生的催眠声中度过。
阿殷本日是徒步而来,到得王府门口递上名帖,不过半晌,就有人引着她往里走。
定王仿佛脑袋侧面也长了眼睛似的,明显没往这边看,却晓得她的行动,叮咛道:“坐。”
阿殷点头道:“小时候钓过。”
这么一想,阿殷也不再怯场,跟着冯远道去了右卫值房,领了给她备下的奉侍。
冯远道像是能猜透她的设法,笑了笑,“放心,殿下这么安排绝非偏私,时候久了你便晓得,右卫当中,你的技艺是最好的。不过蔡高毕竟跟从殿下日久,行事纯熟慎重,且经历的事情多,殿下以他为正,以你为副,恰好跟着学学。殿下他很看重你。”
寿安公主也道:“王妃说的对,府里唯你独尊,要杀要剐,全凭你裁处。他陶靖算得甚么,更别说让这寒微的庶女猖獗。”
“红鲤鱼不好吃。”定王睇着阿殷,唇角微露笑意,“先去找冯远道,中午来领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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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阳郡主摇了点头,“不是舍不得,只是不甘心。”
两小我都没说话,日影缓缓挪动,风仿佛静了,周遭没甚么滋扰,乃至能听到对方决计放轻的呼吸。
阿殷跟着冯远道施礼,那边常荀斜靠在椅中,冲阿殷一笑,“不错,从八品的官职。王爷成心种植,好好做事。”
听临阳说,陶靖竟还为了这庶女跟她翻脸,年节也过得不安生。
夏季里池水冰寒,即便是阳光和暖,那水珠溅在脸上也绝凉得彻骨。因木桶在定王那边,阿殷便将鱼线递给他,趁他收鱼的工夫,偷偷擦掉脸下水珠。那鱼看着足有三斤重,够他吃的,她正想清算东西,便听定霸道:“这条赏你,持续。”
阿殷得的号令是先去见定王,便也不入长史司。她跟着那带路的门房走了半天,绕过飞檐翘角的几重院落,倒是拐到了王府的后园。
她这是头一返来定王府,天然心存猎奇,顺道张望。
这一声斥责堵住了阿殷统统的话语,虽则不满,到底上首既身份高贵又是长辈,说多了她也亏损,便只行个礼,退出去走了。
阿殷报命坐了。
鱼线微动,阿殷才发觉这动静,就见定王也往这边看了过来——奇特了,鱼线动得不算太较着,他如何立时就发觉了?
她头次当个小官,且底下都是王府侍卫,与合欢院里的丫环婆子截然分歧,未免感觉新奇,继而便深吸了口气——定王给她这职位,自是信赖她的本领,身在其位当履其责,且手底下另有了人,她感觉,任务俄然艰巨了。
王府中的右卫还是要每日跟从定王出入,只是不必值夜罢了。此时右卫中其别人已然上值,阿殷初来乍到,没像上回那样直接去做事,而是被冯远道领到一处屋中,将她交给一名教习——“跟从殿下在都城来往,端方礼节非常讲究,你先学透这些,再去上任不迟。”
他是王府的右典军,今儿已然正式上值,穿了典军的服制,比在西洲时更见豪气。见到阿殷,他也是露了忧色,号召他进了内里,对着一名正同常荀说话的中年男人拱手道:“回禀曹长史,陶殷来了。”
侍卫报命而去,阿殷已经在池边看了半天,透过冰面将远近游鱼看得清楚,见里头清一色的都是鲫鱼,且大多长得肥美,便道:“殿下这池子里养的满是鲫鱼,倒是与别野生的红鲤鱼分歧。”毕竟是个女儿家,风俗了在池边喂鱼观水,此时不免恋恋瞧着冰下,看远处鲤鱼游来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