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定王远赴灵州后,她便留在家中极少出门,连王府都没再去过,更未曾见过常荀。定王脾气沉默内敛,固然现在好转很多,习性却未窜改,这般在外查探,又是在剑门占有的灵州,处境伤害,难保不被人窥测,所乃至今只言片语的信都没写过。她都觉得定王已忙得忘了都城的事,却本来他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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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意奉茶端果,阿殷有阵子没见冯远道,扣问近况,才晓得永初帝从行宫回銮后便格外繁忙,乃至还摆驾往城外梵刹去了两回。冯远道身为散骑常侍,陪侍御驾,从那格外森严的防备中,也能嗅出不平常的气味。只是他毕竟身在御前,很多话也只能点到即止。
雨势已经小了很多,阿殷撑伞立着,雨丝被斜吹入伞下,站在身上也只觉潮湿。那人的浑身却都湿透了,高大的身影站在灰墙之下,如同雕塑。
阿殷感觉奇特,“高将军有事?”伞下的美人盈盈而立,是他宿世此生皆念念不忘的丽色,但是那双杏眼当中,除了因为昔日友情所生出的些微体贴以外,并没有半点别的东西。她换回了女儿家的打扮,发间除却畴前简朴的宫花珠钗,还添了一股玉钗,乃至脸上还薄施脂粉,比畴前更增丽色。
“那父亲感觉我够机灵吗?”
“定王人虽不在,心却还在都城。”
陶靖笑望女儿,“十天前就已有人守在我们院外,你这会儿才发觉?”
“父亲早就晓得?”阿殷汤勺顿住。
“这是甚么话?”高元骁顿住脚步,侧头看着她,“我们当然是家人。”
阿殷只好承诺。
阿殷对劲而笑,“常司马未免小瞧人!”
阿殷撇了撇嘴。她虽曾做过侍卫,做的却多是随行保卫等事,论机灵,哪能比得上他?遂道:“他们只是在外暗藏,又没闹出任何动静,我哪能发觉?你女儿还没短长到阿谁程度。只是前几天感觉不对劲,这两天留意察看,才发明他们仿佛也没敌意。父亲说是友非敌,莫非晓得他们的来路?”
脚步如来时普通迟缓,如同踌躇。
阿殷闻言沉默,同陶靖对视。
莫非真是因为端五那日定王拒婚和前面沸沸扬扬的流言,才会令她情意骤转,想要以永安王的威势,将陶殷踩在脚下?
冯远道还是纵马分开,阿殷才要回身归去,却见雨幕中有人远远站着。
阿殷一勺甜汤才送入口中,不由皱眉道:“父亲又瞒着我!害我担忧好几日。哼。”
“你们就是想帮定王,我感受得出来!”高妘走了半晌,见高元骁没再有甚么反应,又道:“我跟永安王的婚期都已经定了,你们还当我喝畴前一样不懂事?女人们中间的事我对付自如,内里的事也不是一无所知。不管皇上的心机或是朝臣的口碑,永安王都比定王好,现在东宫被禁足,父亲那样得皇上正视,为甚么不能帮永安王,却只在定王跟前白搭力量?二哥,我才是你和父亲的家人!”
刚巧的是,据定王传来的动静,他将会在玄月十七日摆布抵京。
但是这已经够了。
高妘揪住高元骁的衣袖,语声清楚的道:“从龙之功,不就是你和父亲求的吗?”
自去灵州后,定王虽未写过手札,却也有极简短的动静送回,府中来往皆是独占的渠道,能够阅信的,目下也只常荀罢了,就连长史都不能尽知。
“胡说?”高妘畴前被父兄捧在手心,也不惊骇高元骁,凑畴昔低声道:“你和父亲帮定王,莫非只是为了皇上?”——在相府耳濡目染,高妘多少也能发觉出父兄的意义。畴前父亲只是其中正的宰相,本年却垂垂跟定王走近,先前母亲提起想将她嫁入定王府时,父亲也非常同意,高妘猜得出那意味着甚么。可现在她都已经要嫁入永安王府了,高家的荣辱便跟永安王牵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