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丽华遁藏不过,便软声道:“是我返来的路上遇见金城公主府上的人,跟他探听定王表哥结婚的动静。皇后想必是从她那边得了动静,只不知为何来请我。表哥与金城公主夙来不睦,我怕表哥活力才没敢说,姑姑别怪我。皇后娘娘是甚么筹算我不清楚,我倒是至心担忧,想伴随姑姑,绝没有旁的心机。”
定王又沉声道:“请母妃务必放在心上。”
宫城中禁卫森严耳目浩繁,阿殷一起沉默,直至此时才问道:“殿下请母妃去铁甲寺,是已有筹算了?”
隋丽华既是谨妃娘家人,就算从南郡回到都城的动静传出,也该定王和谨妃先晓得,怎的倒是皇后赶着畴昔接人?即便如她所言,皇后本来是想接隋夫人,以定王和太子在朝堂比赛的景象来看,皇后巴不得谨妃故去,叫定王伶仃无援,又怎会美意去接隋夫人来伴随谨妃?
定王会心,命人至外等待,只留谨妃、他和阿殷在侧。
每年的冬至家宴都大同小异,歌舞毕,帝后同众妃诸皇亲闲话一阵,待得中午畴昔,便散了。
定王目光未挪,接着道:“那皇后的动静可真是通达。”
谨妃闻之讶然,“父亲的忌辰,我在宫里的佛殿进香就是,如何能去宫外?皇上怕不会同意。”
铁甲寺是隋家的家庙,因隋家数代忠魂,战死疆场无数,很多人骸骨无存唯有铁甲染血收回,埋在寺后的石碑之下,便得此名。
隋丽华正给谨妃看腕上手钏,头也没抬,只闷声道:“是啊。”
“儿臣这几日总梦见外祖父,也数次梦见在北庭镇守的娘舅,心中不安。”他当着隋丽华,毕竟不能直言,只肃了神采,道:“母妃务必求得父皇允准,这是件大事。母妃自进宫,连回府探亲之事都未有过,这回是为外祖父和娘舅,父皇一定不会同意。若父皇当真不准,便由儿臣去求。”
谨妃因她先前精确推断出药方和时候,心中已信了七分,便问道:“用此药丸,便可病愈?”
“做妾?”阿殷惊奇皱眉。
他说得极严厉,仿佛是不达目标誓不罢休的姿势。
未待谨妃答话,定王已是面色稍变,“已有八月。”
难怪谨妃对隋丽华和颜悦色,想来也是为了这层渊源。
定王将先前迷惑向谨妃道明,请女郎中为谨妃请脉。女郎中依命评脉半晌,“咦”了一声,凝神又诊,如是三次,紧皱的眉头才稍稍伸展。她端然跪在地上,虽是面对皇妃王爷,神采却无半分波澜,只缓声道:“娘娘贵体日渐衰弱,是因误服药物之故。民妇推断了王妃平常用药的方剂,大胆写来,请娘娘看看是否照实。”
两人走了半晌,定王瞧她神采变幻,偏头道:“喝醋了?”
皇后娘娘有利不起早,这般行动必然还是无益可图。隋丽华口中的,恐怕一定是实话。
谨妃接来过目,面色微微变了,“确是此方。”
是夜,因为阿殷身材不适,定王数番求欢被拒,只能抱着睡了一宿。
“定王表哥。”隋丽华含笑施礼,望向阿殷时,笑容如旧,“这位就是侧妃殿下了?”
见定王不语,便自旁倒茶给他喝,“如何特别,殿下快说说。”
据常荀所言,这女郎中的医术,毫不在当今太病院院判之下。
阿殷只笑了笑,明显分歧意。朝堂上的事情,她的判定猜测确切远不及定王,但要说女儿家的心机,她却比定王敏感很多。且不说隋丽华本日宴席上看定王的眼神,单是相见后那决计冷酷的态度和脱口而出的“侧妃”二字,便知这位表妹的心机。皇后先前推出高妘,现在迎来隋丽华,还真是招不在新,只看是否管用。
“殿下想多了!”她挑眉而笑,眼底光彩流转,妆容钗簪烘托之下,愈见精美娇美。恰好到了岔道口,阿殷见定王似要来揽腰身,便抢着斜部滑开数尺,盈盈施礼道:“身上有些冷,就不陪殿下去书房了。”说罢竟自扬长而去,苗条的身影快步走过甬道,披风之下,裙底的红梅翻起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