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殷一头雾水,“甚么东西?”
阿殷眼角余光瞥见,不待他走近,便收势停下,将弯刀入鞘递给快意,往前道:“殿下返来了,可曾用饭?”
阿殷将定王瞪了眼,翻身往里睡下,闷声道:“殿下早些安息。”
她靠近些,指尖亦落在剑上,触手冰冷,却似能嗅到烽烟杀伐的味道。
她的眼底出现滑头笑意,于定王看来,却如阴沉乌云中泄出的阳光般耀目。
阿殷容色安静,杏眼展开,只沉默望着他。
快意瞧见定王神采阴沉,猜得是自家王妃又给他钉子碰,委宛的担忧劝阿殷莫再计算。
定王低头,猝然吻在阿殷唇上。
榻上锦被平铺,阿殷规端方矩的睡在里侧,将外头大半都留给他。
“殿下筹算自请出征吗?”
“跟我去内里,给你看样东西。”定王心头忧愁稍去,牵着阿殷的手,便要往里间走。
古意斋外,数百竿修竹在夏季里光彩稍淡,小书房还是窗扉紧掩。
阿殷听罢,未置可否。
快意忙施礼道:“回禀殿下,王妃夙起就身子不适,用过晚餐就歇下了,只叮咛奴婢备下热水。”
明知她说的是甚么,他不知错处还避重就轻!
定王回身看她一眼,招了招手,指尖在那剑身摩挲,“捡到这柄剑时,战事正艰巨,我同常荀带了百余人的步队,却被杀得只剩四五人侥存,连兵器都丢了。”他的脸孔如旧冷肃,声音降落,“当时若非这把剑,我已无物防身。别看它失了剑锋,用起来还是锋利,斩敌有四五十人。”
代王倾塌,定王当局首功,当年定王随军夺回五城,其神勇威武出乎永初帝预感,即便扣了杀神之名,定王还是颇受武将恭敬。现在谨妃已成贵妃,若定王当真拿下此功绩,永初帝不敢削去隋家在北庭的兵权,又难以禁止定王在军中的威势申明,届时东宫的职位怕是岌岌可危。以永初帝对太子的偏袒珍惜,恐怕一定乐见其成――
百姓群情激奋,看着代王被斩首后犹觉不敷,纷繁唾骂,若非核心有禁军守着,怕是要跃入场中打砸一番,方可泄恨。
至小年将近,都城中又出了件颤动的事情――
定王当时便将此断剑带回,搁在古意斋中。
颠末两月的彻查鞠问,永初帝鉴定了代王和寿安公主谋逆通敌等诸多罪名,阖府高低一概问斩,连累的朝堂官员及富商富商,竟有千余人。
阿殷沉默。
定王除鞋上榻,用心将锦被弄出悉悉索索的动静,见阿殷毫无反应,还用心往这边扯了扯。但是,榻上美人还是只留了个后背给他,连那陡峭的呼吸都未曾窜改分毫。锦被之下腰背袅娜,却穿戴寝衣,将身子包得严严实实。
“皇被骗然偏袒太子,这等紧急关头,太子却未能分忧,怕是他的耐烦也几近用尽。若此时太子再做蠢事停滞皇上,皇上岂不更加嫌弃?于殿下而言,这便是转机。”阿殷挑了挑唇角,看到定王眼底浓云中透出的亮光,遂道:“皇后将丽华接回京中,安插在谨妃身边是甚么企图,不止你我心知肚明,皇上必然也能明白――不过是想师法高相的例子,教唆殿下跟隋家的干系。”
陶秉兰和冯远道是为了当年景兴帝父子诬害外祖冯崇的事,阿殷在此以外更添一层,便是为宿世的受累被斩。现在姜家倾塌,代王也完整失势被斩,悬在心头的巨石,也总算落下。
“本今后晌,我请了殿下的表妹来府中,得知昨夜她曾跟殿下说了些事。”阿殷浑然不觉外泄的春光,只沉声道:“殿下即便偏信表妹,莫非就不能问我一句?当日我听闻东襄战事,猜得父亲定会请命出征,故而赶畴昔送护身的软甲。途中碰到高元骁,便问了些与父亲出征有关的事,莫非这也不准?殿下倘若思疑,尽管开口扣问就是,何必仗着力强逼迫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