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城而逃?”太子满面惊诧,抬手将唇边碍事的血迹擦掉,“不成能,不成能……”
永初帝点头,将方才深深的绝望与怠倦收敛,端然坐起,“檀城失守,泰州便危急。倘若让东襄人占着泰州往西包抄拿下北庭,北边防地,就算是完整崩溃。这类事,毫不成产生。”
永初帝揉着鬓角,遣散诸般混乱思路。
大略是真的上了年纪,才会看重这份慎重。
“一向让正妃之位悬空?”
除夕的热烈氛围并未被东襄的战事影响,宫城外的朱雀长街上烟花齐绽,锣鼓喧鸣。永初帝坐在延庆殿时,听不到外头动静,此时离了世人前去御书房,才闻声极远处断续传来的喧哗。即便已有多年未曾在除夕夜去过宫外的长街,永初帝却还记得当年在宫外时的热烈场景。
永初帝看着跪姿笔挺的儿子,心内感喟,头一次发觉,本身对这儿子的冷淡,是为不成告人的顾忌――
哪怕此次梁绍的事,太子真的不知情,他身为东宫之主,莫非连太子詹事的行事也难以掌控?如许的太子,识人不明,易受欺瞒,妒忌贤达,不思进取,如何能放心将江山百姓交给他?
“人证物证都已被韩哲查明,你还狡赖!一个陈博不算,你还想把梁绍这等蠢材送畴昔,是想做甚么?让泰州失得更快,叫东襄尽早兵临城下,逼迫到朕的跟前?”永初帝肝火滔天,一把抢过那折子,扬声就想叫魏善出去。
他哪怕战死失城,也比弃城而逃的好!
殿外,太子浑身皆是盗汗,被夜风一吹,更觉冰冷入骨。太子忍不住打个喷嚏,瞧见定王冷肃而立的神采,更觉讨厌,却又不敢发作,只冷声道:“父皇命你出来。”
“在此之前,朕另有件事想问你。”永初帝端倪稍稍和缓,“将隋丽华给你做正妃天然不当,但你的府中,却也不能缺了正妃。最适合的高晟之女已给了玄夷,你如何筹算?”
弑兄杀父,明知当日羽士的胡乱言语是有人决计安排,那四个字还是如恶梦般缭绕在永初帝的脑海。
“陶殷?”永初帝点头,“她的身份你我心知肚明,做侧妃已是勉强,如何当得正妃?朕不计算此事,准她居于侧妃,已是格外开恩。倘若以她为正妃,争议之下,何尝不会有变故――朕可查知,陶靖在南郡的家中,还留有冯卿故交。”
宫廊间装点满彩灯火树,映照着红墙碧瓦,置身其间,如在琉璃天下。
定王容色如旧,拱手同太子施礼毕,抬步入内。
“弃城而逃?”定王虽知陈博一定能守住檀城,却未料他敢做出这等事,当即心惊皱眉。
就连平常贴身伴随的内监首级魏善,都被留在了殿外。
生在天子脚下的都城百姓,在这承平天下欢乐道贺,谁又晓得千里以外,东襄的铁骑已然踏破关防?
定王当即道:“谢父皇!儿臣此去,一决计回檀城,筑牢边防。”
前番泰州传来急报,说泰州守将伤势危重,需另择守城将领时,定王就曾说过以陈博的本领,恐怕一定守得住,他愿自请出战。彼时皇后和太子冒死劝止,永初帝毕竟顾念太子,临时反对了定王的发起,加派兵力援助。谁晓得,那陈博竟会弃城而逃!
定王惊诧抬目,与永初帝对视。
永初帝嘲笑了声,“你对她,倒是情深义重。”
如许的态度在永初帝畴前看来,总会觉出模糊的威胁,令人不喜。此时有太子的庸碌无措对比,却反而叫人感觉慎重可靠。
“当初你保举陈博时,是如何说的!朕念你是东宫太子,成心保护,可你保举的是个甚么东西!干才!叛徒!”永初帝肝火中烧,看到太子那副战战兢兢的模样,更觉碍眼,大怒之下也无顾忌,畴昔一脚踢在太子肩窝,几近将他踢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