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身边将士搏命守城多日,早已怠倦不堪,只好同彭春、常荀等人调集那几百伏兵追杀。徐奇清缴了西门敌军以后,便也绕道追来,倒是山路漫漫,难寻其踪,不免一声感喟――若非兵力捉襟见肘,遵循定王的安插,在北门外的要紧路上设伏,总能寻到徐煜踪迹。现在定王身边无兵可用,他手中兵马也几近耗损殆尽,哪还能追杀徐煜?
蔡高那边已然将对方斩杀,精疲力竭的军士都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
阿殷感觉奇特,亦停在他身边,问道:“如何了?”
定王站在城楼,瞧见从远处奔来的彭春,大声道:“百姓如何?”
分歧于阿殷的柳叶弯刀,陶靖的刀是对敌所用,重并且厚,中间有两道血槽。
陶靖拔去木塞猛灌几口,拎起那把缺口甚多的重刀,便往徐耿扑去。余下的军士各自歇了半晌,也死力办理精力,提剑去助蔡高。
背后是阿殷袭来的刀锋,徐耿有些艰巨的侧身戍守,陶靖的刀便在那一瞬,深深刺入他腰间。
城中烧死呛死者无数,东襄兵士抢先恐后的逃出,徐煜目睹败局已定,率众混入军士中,往北逃窜。
蔡高比阿殷更有经历,瞧陶靖等人逃得疲累,早已从夏铮处要了个水囊,此时执剑将那三名小将拦住,却将皮郛丢给陶靖。
这一带峰峦凹凸起伏,世人奔驰之间,忽见前面蔡高在拐弯处驻马噤声。
“这么点残兵败卒,有何惧处?”
有人到谷底查抄疆场,有人来照顾这些以身为饵的懦夫。月至中天,谷中北风有如哭诉。
方才松弛的精力再次紧绷,有了囊中的净水,更是如遇甘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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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烟烈火在枯燥的夜风中残虐,惊骇的军士们冒死涌向四周城门逃生,哪还会听徐煜的调派?
西门被堵,东南两侧皆有伏兵,北门虽有沟壕,倒是逃生的独一前程。
他出自将门,本领如何临时非论,家世显赫之下,向来甚为自大。这回被定王杀得败兵崩溃,本就是奇耻大辱,得知侄女徐臻未能逃出檀城,恐怕已落入定王手中的时候,更是又惊又恨。厥后陶靖追入卫兰山中,徐耿发明其踪迹,问了侍从陈博投敌的一名小将,才得知此人恰是定王的岳丈。
尚将来得及进城的东襄残军立时掉头就跑,剩下的军士天然又如退潮般往外逃窜。定王事前已从徐奇处另调几百军士过来,在四门设伏,趁乱纵马突杀。紧咬着徐煜尾巴的徐奇也离西门愈来愈近,弓箭如雨射出,令城门口拥堵如山。
经历战乱和围困的小栈本就摇摇欲坠,此时尽付烈火。
阿殷瞧着蔡高那边胜局已定,便忙奔到陶靖身边,“父亲?”
阿殷也觉不测,手已经摸上了腰间刀柄。劈面三四十人已是残兵败将,连兵器都丢得无影无踪,就连徐煜都是踉跄前行,行动混乱。这边六人当中,陶靖固然带伤未愈,剩下五人却都是妙手,现在撞到徐煜,岂有等闲放过之理?
他本就是极能忍耐的性子,身上虽有伤,包扎过后也无大碍,便让夏铮将其他军士带回夏城疗养,他却讨了匹马,同阿殷、蔡高档人往小栈驰去。
徐耿并非没想过这是陶靖的战略,但是他本就丢了城池,若不能设法将侄女换返来,可就真没法回家贱人了。况陶靖本就是极可贵的将才,几次抵触厮杀,他手上虽只百人,其气势凶悍却不比徐耿部下的千人弱,不免激起徐耿好胜之心。再则陶靖既是诱敌,目标就不在取胜,每回都不叫徐耿杀痛快,见好就溜,等徐耿停兵不走,又设法来诱,直杀得徐耿两眼冒火。
因山路回旋,几人直至拐角处才看到对方,相距已不敷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