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要忙的事另有很多,比方祭拜礼、安庆礼,还要安床、等着收沈家抬来的嫁奁。安床也是选的仲春十四,定的吉时是晌中午分。良辰谷旦一到,便在新床大将被褥、床单铺了,再铺上龙凤被,撒花生、红枣、桂圆、莲子各式喜果。那抬床的人、铺床的人以及撒喜果儿的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好命人”,一点儿草率不得。
“不不不。”苏一不自发微收了下胸,又低了半头,“我是想瞧你往那里去,好把那日带走的手炉还您。一向不得还,我内心不结壮。那一日是我鲁莽了……”
“王爷您如许儿客气,真是折煞民女了。”苏一忙出言推让,“我们就是平头小老百姓,怎好到您府上过年去,要折寿的。”
苏一不自发地往那石狮后藏了半截身子,心道他竟然真是咸安王爷。可惜她本日没带手炉来,不然刚好还与他便是了。心下又想,此前感觉他亲热得很,这会儿与她便真的是云泥之别了。
“三今后沈家蜜斯回门,那一日就叫周家媳妇儿把安良的物件儿都挪出来,再久也不给拖了。”苏太公砸烟辩论儿,“本来想着多给他们住一月也无妨,没甚么焦急不焦急的。反正住那里都是住,我不住正堂也使得。这会儿是不能了,我不能一向叫一一在外头住着。他们不把我当本身人,怕我这糟老头子冲撞了他们的喜气吉利,话里话外撵了我出来。我这厢,也就不能再拿他们做本身人。正堂借也借了,面子也有了,结婚后把屋子还我,我们还是周苏两家不相干,各过各日子。”
苏一大抵晓得,咸安王爷也是本来都城里的十三王爷。早两年朝廷易了主,换他哥哥六王爷做了天子,他便被分封到了这渭州,做上了繁华闲王。这闲王又做得非常低调,从没见过有甚么场面。原平头百姓都当他不出门,这会儿瞧着,竟是出门都与旁人无异,常常侍从也不带一个,叫人辨不出身份罢了。
说到住哪一处,苏一才又回过神儿来。上回因与他说话一起走到了王府,忘了回铺子的事儿,这一回却又几乎忘了。她昂首四周瞧瞧,恰是该左转的路口。也未想着他说的甚么,便出了口道:“王爷,您要往哪儿去?我这里得左转。”
“她如何样?”周大娘部下揉着面,昂首问周放心,又叫她,“把手浸热水里烫烫。”
“几乎没认出来。”咸安王爷把伞又往她头上遮,本身身子便落了大半在外头,“你跟着我,莫非不是想与我说这事儿?”
等他走了百十步,苏一才从石狮后出来,往王府但望两眼,只得舍了那油纸黑伞,拍拍身上的雪去了。这王府里头的人,谁能留她一柄旧伞?许是那个路过捡了,王府里的人却也不该帮她看着,自也不会管这等子鸡毛轻重的小事儿。
终归是本身的亲孙女儿,有些日子不见,瞧甚么都能想起她来。又惦记起她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腿儿便不听使唤,就往南大街去。常常都是躲在金银铺劈面儿的柳树后偷上几眼,瞧她甚好,便背手拜别,嘴里伴脚下步子打着哼哼。
苏一受宠若惊,却不敢昂首瞧他,只道:“王爷您还记得我?”
苏太公把烧起的艾绒丢进烟锅脑筋里,用力儿吸了几口,“我也瞧出来了,是希冀不上。周家媳妇儿还好些,她那两个孩籽实在不成,满脑筋的算盘珠子,甚么都计算得清清楚楚,尽管自个儿便当不便当。先头我还替他们摆脱,说他们两个与我家一一不睦,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