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韩肃与一众侍卫在苏家帮手清算,比瞧热烈的人走得还晚些,已是过了晌中午分。苏一与他们一道儿出镰刀湾,倒不是送他们这么远下去,而是她要回铺子里拿本身的贴身物件儿。这会儿屋子要返来了,与爷爷也释了前嫌,天然要返来一屋里度日的。
“韩总管此言差矣。”苏一仍未及接话,侍卫里又有旁人出声儿,“你是不晓得,除夕那夜,苏女人与小白赢了我们多少银子。输的都是小白给的,赢的都叫苏女人拿走了。她这会儿大小也算得上是个富人,才刚不是又得了一百两黄金?那可不是普通小数量,平凡人家谁见过这么些钱?”
周安良难娶沈家沈三蜜斯与苏一处境不好嫁是一样儿的,都是世人束出来的世俗条框。沈家老爷是渭州太守,沈家更是世代官宦。渭州除下咸安王府,也就数沈家权力职位最高,平常百姓只能翘首望望,哪还敢肖想人家绣楼里的蜜斯。周安良常挂在嘴上说,没少受人调侃。到底苏一不甚体贴,从非论这些个。现周大娘这么说,她不顺也不驳,掖下袍子说:“天儿也不早了,明儿还得夙起,大娘归去安息吧。”
小白却仍把目光放在咸安王爷身上,持续解释,“瞧着一副仁德刻薄的模样儿,却实是个看热烈不嫌事儿大的,拱火的本领最大。他若对谁下起手来,便是又黑又狠。如若起初说下他要来,我们也不必与他们混吵一顿。我们热了场子,他来了,衬得我们忒没架式。”说罢自哼了一声儿。
咸安王爷端起茶杯子悠悠地打着转儿,说:“小白不是个好人。”
又有丫环过来,拿了搁熏笼上熏过的大氅与他披上。鼻子轻稍一嗅,便可闻得幽幽浅浅的苏合香。比不得人家金贵的人样样邃密,苏一自顾对起袖子,双手互插到袖筒里取暖。那琵琶袖袖口窄了些,总不敢使太大力量。
周大娘摆手,“罢了,今后咱不提这一宗。”
苏一还记取刚才他叫“一一”时的口气和本身半扑到他怀里的姿式,面庞儿生热,总有些局促。虽也坐了,却还是不敢瞧他的脸。目光超出旁侧的栅栏儿,落在戏台上,瞧那油头粉面的“贵妃娘娘”。“娘娘”手里捏一细脚金盏、雕花金壶,舞得大袖儿翻飞,仰到榻上斟酒一醉。
苏一点头,不是为自个儿争的,天然就是为了当今宫里的那位争的了。却与她没甚么相干,又是不懂此中曲直的,便也未几问。她们这些小老百姓,晓得这些个做甚么去?
王府的吃食又与她常日吃的那些个不一样,有没吃过的,有吃过却不是平常吃的那一个味儿的。总归是,到处都能长点见地。即便是输光手里统统钱,这一趟王府也算是没白来的。内心这么想,饭后与咸安王爷赌起围棋来就更松快起来,也有些渐渐融进了这氛围里。
咸安王爷瞧了瞧她,忽问了句:“你与小白很熟?”
咸安王爷没理睬周放心和沈曼柔,早领了苏一向直上楼去了。小白坐在桌边儿吃茶,侧头瞧着戏台上唱的那《贵妃醉酒》。台上的角儿眉眼熟媚,若不是个男人便可唤做美人儿了。他瞧着欢畅,也不知那角儿嘴里唱的甚么,尽管自个儿瞎乐。
茶杯放在唇间呷了一口,便又听得咸安王爷问:“找我甚么事儿?”
“这个不成胡说。”周大娘忙摆手,“平常女人家,安良没有配不上的。但要说这沈家,还真不敢肖想。说出去叫人笑话,可不是癞蛤-蟆窝坑里做梦么?人家那是甚么家世,能瞧上我们如许儿的平头百姓?便是他家三蜜斯成心,沈老爷和沈夫人也定然不会应了这一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