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放心这番借空拉了他到西屋她的房里,谨慎关起门儿来,与他小声嘀咕,“今儿我原想翻了苏太公的房契出来,给你平了那费事事儿。可我没找到,叫他给堵住了。但事儿也不坏,探出了他将房契弄丢了。如此即便我没找到,他也没有,也就不必担忧了。你只要对嫂子咬了死口,说这屋子就是我们的,他是借住的,大没有题目。他若闹起来,抓他见官去。我们有沈家做倚仗,还怕他一个甚么都没有的老头子?”
“诶,那不扰太公了。”周放心忙退身出屋子,到了外间灶房里抚了抚心口儿,暗自松了口气儿。
“你是我的妻,我不依你的爱好依谁的?”周安良悄悄抚了抚沈曼柔的后背,在她额上印了一记吻。
他坐在床沿儿上哼哼出气,暗骂自个儿眼拙。一院里住了十来年,周家两兄妹甚么为人,他愣是没瞧明白。等他把苏一撵了,才渐渐瞧出他们的嘴脸来。这会儿,已然算计到他头上来了。那是喂不熟的白眼儿狼,他白喂了这么多年。
周大娘却还来与他送吃的,絮干脆叨地求他谅解,说:“孩子大了,主张也大了,我做不得主,叫太公受这些委曲。太公要怪就怪我罢,是我的不是。沈家蜜斯是个娇气的人儿,抉剔了些,安良又护着,我一个老婆子,能说甚么呢?太公您先在这草堂住些日子,我再想体例,与安良打个筹议,把您还接归去。”
她也眯着眼欲睡,却有一事儿不叫她称心,总也睡不着。本来那东偏屋里老有呼噜声儿,声音隔墙隔窗传过来虽已不大,却还是一阵儿赶一阵儿地扰得她心气暴躁。念着大婚头一夜不好说甚么,没得婚后不顺,便也忍了下来,堪堪又揣摩了一夜。
苏太公被她这话噎了一记,气得脑门冲血,从也没对谁这么生恨过。他咬紧后牙槽,捋了袖子要上去抽她大嘴巴子。习武之人,嘴上说不通的直接上手打,不信不能打得她叫祖宗!想是本来苏一打她打少了,十来年没经验得她正了心术!
等了周安良起来,她便去他怀里撒娇:“我昨儿一夜没睡,你倒是睡得很好。”
倒是那巴掌还没扬起来,就叫见势不对的周大娘扑过来拦了起势。她挡在周放心面前儿,瞧着苏太公吃紧道:“太公这是做甚么?放心但是做甚么事惹您活力?她便是有天大的不是,也请您消消气儿。本日是我儿大喜的日子,您别叫我面子上挂不住。旁人还未瞧出端倪来,有甚么事咱这会儿屋里说去。算我求您的,太公。”
这毒誓发的不含混,周大娘看她也不似扯谎话,只好又过来劝苏太公,说:“太公您再想想,是不是放在别处忘了,要不再找找?放心这孩子我体味,她能说出如许儿的话,必然是真没拿的。今儿又是安良结婚,您可否通融一下,先将这事儿搁一搁,等明儿再细说。”
苏太公在院里红布棚下吃酒菜,与平常的老伴计们一桌上天南地北地谈天儿。席面上菜色换了几轮,到上鱼上汤的时候人已都吃得七八分饱,摸了摸肚子要走了。苏太公和几个老伴计背手出院子,打着伴儿到别处消食儿去。这会儿个个手里都捏了根竹篾子剔牙,说的闲话也是不着四六。
周安良想了想,“背面另有间草堂,原是放杂物的。清算出来,倒也能住人。”
苏太公背动手瞧了瞧周大娘,半晌松下口来,“那我就再卖你一个面子,明日你们定要给我个交代。今儿我如果没撞着,也不会白冤枉了周丫头。你们真要泯知己留下东西去,定然会遭报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