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子和大姨闻声拥戴,苏一又嘴上留了一阵,做足了面子。次日公鸡一打鸣,就听外头有动静,起了床一瞧,三人已经清算好包裹了。苏一披发披一件厚衫儿,送他们到门外,“爷爷还没起呢,不等会子再走么?待会儿叫爷爷把娘舅、姑妈、阿姨这几日花的钱给你们,才好让你们走。”
苏一往灶房里去,房里方桌上早摆好了晚间饭食,馒头包子点心、小酒鸡鸭肉脯,是平凡人家长年里也吃不上几次的好菜色。苏太公坐在桌边儿上,昂首瞧了瞧苏一,“这是你姑妈、大舅、大姨一块儿凑的饭食,已做上好几日了,只不见你返来。今儿既早返来,坐下吃罢。但有甚么话,填饱了肚子再说。”
他们松了手,又问:“如何呢?好好儿的,弄得这一身伤。但是动了意气,一时遇着忍不下的事儿,与人动起手来了?此人也是眼拙的,不知你是谁个?竟将你打成这个模样。”
苏一点头自嘲般地笑,自去提了酒壶倒酒,自个儿吃了一杯,“王爷打你还要启事?你们是不懂那些小我,不知他们的脾气。好一日坏一日,那都是摸不准儿的。好了待你像儿子,坏了连孙子也不如。我是搁金银铺里干活儿的,这些人见多了。一句话送了命的,那都大有人在。”
三小我都讪讪地笑,赵姑妈出了声儿,“明儿就得走了,家里地里都要人,这阵子确切忙。”
“怪你甚么?”苏太公又拿起筷子,“欠人家这么大恩典就是要还的,那一百两金子原就不是我们辛苦赚来的,拿去报恩是最好的去处。只是爷爷瞧不得你叫王府侍卫打了,今后远着他们。”
苏太公把木桶里的水往盆子里倒,“你欠了陶家多少金子,整一百两么?待会儿我随你一道儿畴昔,把钱还上,不能拖欠人家的。”
那边儿姑妈大姨又伸出筷子给苏一夹菜,往她碗里送,说她瘦,要派她多吃些肉。苏一捏着筷子拨了拨碗里的红烧鸡腿肉和拣着没刺儿夹过来的鱼肉,嘴上唉了长长一口气儿,自顾说:“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苏一拿了巾栉子丢到盆里,“没欠多少,您但给我二十两也就够了。那话是说了叫他们断念的,没欠这么多。”
苏太公朝她看,这才回过味儿来,又问她:“那身上的伤呢?”
苏一皱眉嘶啦抽了口气儿,叫他们别上手上脚,“身上疼得紧。”
苏太公端了端酒杯,“你也吃,甭客气。”
“我是谁个?”苏一回问一句,不过是堵的他们的话儿。就是了,在他们内心,她一向就是个一言分歧就脱手的人,旁还能有甚么事。自从她爹娘没了以后,长年见不着这些亲戚几面儿。赵姑妈是苏太公的亲女儿,也不见多过来瞧瞧。至于舅子大姨,那更是稀客了。
苏一点头回声儿,这也是她的筹算。本来就是不该越了身份和那些人称朋道友,这会儿又给人惹出了祸,天然远了才是最好的。
这番话说完,舅子又强着面色给苏太公斟了杯酒,本身是吃不下了。姑妈和大姨和相互瞧瞧,原还满内心算计两边儿不是一家的,要有纷争,这会儿是甚么都没有了。内心头想着,且吃了这顿饭,明儿赶个大夙起来,各回各家去吧,不必再在这里持续迟误工夫了。
苏一应他的话,让他给本身拧干巾栉子。她手上的伤才见好一些,碰水怕是又不好了,只好叫苏太公帮一下。苏太公拧干了巾栉子往她手里递,“这几日你不在家,好些媒婆上门给你说亲。说的都不差,算是过得去的人家。身家明净,日子够过的。我瞧着都不错,随便挑一个都使得。只是不知你甚么时候偶然候,也要约了地点儿,两边儿远远瞧上一眼,看相得上相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