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宵寒干咳了一声,难以开口地说:“腌咸鸭蛋。”
君子远庖厨,时人都以手不沾阳春水为荣,厨子杂役职位极低下。傅深一个钟鸣鼎食之家娇生惯养的公子哥,长这么大恐怕连厨房都没进过,如何会俄然异想天开、腌起了咸鸭蛋?
严宵寒破罐破摔地全招了:“山庄的厨子是江南人,靖宁侯长在北方,不晓得江南咸鸭蛋个个出油,竟满是腌出来的。”
他就是把腌出朵花来,那也是咸鸭蛋,万一传出去被人叫成“咸蛋将军”,他就不嫌丢人吗?!
元泰帝气色不如何好,大抵是老了,烦苦衷又多,显得面色蜡黄,眼袋败坏。严宵寒行了礼,他耷拉着眼皮,淡淡地问:“事情你都晓得了?”
严宵寒:“……”
严宵寒立足,略一思考,答道:“不瞒陛下,依臣鄙意,能够……不如何样。”
当年他在黄金台上目送少年将军背影远去,内心滋味与眼下何其类似。只是当时他们谁也没想到,终有一天,靖宁侯与元泰帝会走向截然分歧的两端。
唐过完整不能了解,委曲地问:“为甚么?”
元泰帝先是感觉好笑,听到军中那段时笑容淡去,到最后,只剩下全然的沉默,一点点欣然,和几近微不成察的惭愧。
元泰帝愣了:“还甚么?”
春日暖风吹过,他背后竟也丝丝发凉。严宵寒独安闲青砖宫道上走着,越想越感觉讽刺,到最后乃至忍不住笑了起来。
元泰帝久久不言,沉默半晌,俄然长叹一声。
路过的宫女寺人见他形如癫狂,笑的令人毛骨悚然,吓得远远躲开,压根不敢往他面前凑,恐怕触了这个疯子的霉头。
隔着墙还能闻声街上幸灾乐祸的嬉笑声:“哟,老魏,又被你们钦察使挂墙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