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宵寒干脆利索地跪了:“臣有罪,请陛下免除臣禁军统领一职, 降为白身。”
“你!”长治帝心中“格登”一下,他本来筹算怒斥严宵寒一顿, 让他不要像那么目无君上肆无顾忌, 然后将此事悄悄放下, 小惩大诫, 就像他一向以来的办事手腕一样。可没想严宵寒竟然这么断交, 一上来就要撂挑子回家。
天下兵马,只要北燕铁骑,把“保家卫国”四个字贯彻始终。
长治帝静了半晌,踌躇道:“但是薛升……”
他脑海里“嗡”地一声。
万丈肝火刹时烧成了一缕有力的白烟,
严宵寒不动声色,在心底暗自嘲笑。
蒲月十六,鸡鸣山脚下,棠梨镇。
长治帝不依不饶地诘问:“你与傅深到底是如何回事?”
固然爱,但爱的有限,权势比爱更重,不过抛开这点,团体上还是爱的。
无需确认,这么傻的,除了他们家那位,人间恐怕找不出第二个了。
“当初几位节度使都承诺过,如果朝廷要光复中原,他们自当出兵帮手,”严宵寒道,“不过朝廷还是要建一支拿得脱手的军队,总不能只靠节度使,并且……”
元泰帝过于强势,压的几个儿子要么逆反,要么软弱。太子投机取巧,晋王那傻子不消说,长治帝外强中干,看似夺目,实则脆弱,没甚么主意,耳根子又软,常常扭捏不定,还轻易喜新厌旧。
他对本身的描述几近就是长治帝的翻版。长治帝感同身受,也听出了他隐含的“不会有子嗣”的承诺,对劲于他的识相,戒心稍散,连带着薛氏的事不究查了,漂亮地挥手道:“无事了,爱卿且退下吧。”
“朕晓得皇后受了些委曲,”长治帝长叹短叹,忧心忡忡,“可朕也没有把她如何,只不过是禁足,今后会厚加安抚。你却直接逼得薛氏他杀,来日薛爱卿问起来,你要朕如何答复?”
仿佛是为了考证严宵寒的话,没过量久,北方传来动静,扼守甘州的北燕铁骑出兵宁州,不利的宁州叛军再度开门红,被猛虎出笼的北燕军扫成了一地废铁。两今后,北燕军光复宁州全境。
严宵寒游移了一下,才低声道:“节度使拥兵自重,和盘据一方的藩王已无甚不同。倘若今后真的光复了中原,朝廷也需求有充足的兵马来震慑各地节度使。”
劈面严宵寒当场愣成了一根木头桩子,无认识地伸手一拉马缰,战马长嘶一声,差点把他给甩下来。
子不肖父。
四月,江南朝廷出兵,分两路北上,一起与淮南军共同攻打徐州,一起与襄州军、北燕军合围长安。
“陛下,薛大报酬何要送女入宫,为安在公开里叫人鼓吹薛氏命格贵重,您还看不出他的企图吗?”严宵寒沉声道:“您倚重江南世家不假,薛尚书却想把朝廷变成江南的朝廷。陛下切勿只看面前,大周坐拥四方国土,不是只要江南一地,来日您光复中原,还于京师,方不负天下万民殷殷希冀,无愧于宗庙社稷。”
严宵寒固然有着如许那样的缺点,可他是在长治帝最落魄时为他极力周旋,一手把他扶上大位的人。新朝初建,各地节度使的尽忠也是严宵寒争夺来的,他只是名义上的禁军统领,实际延英殿上的“第九位大臣”才是他的真正位置。严宵寒两边不靠,始终替皇上把控着北方旧臣与江南新贵之间的均衡,让朝廷安稳安宁地持续运转下去。现在他要离职归家,长治帝第一个不能承诺。
严宵寒躬身一礼,怀揣着满心的嘲笑走了。
他摇了点头,可惜地住了口。
严宵寒起家应是。长治帝看模样跟他想到一块去了,感慨道:“倘若朕手中有北燕铁骑如许一支劲旅,何愁中原不复!可惜靖宁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