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位考生尽皆惶恐:此人竟能藉由操琴发射光芒击毁物件,莫非这人间真有妖法吗?
与天街十字交叉的,是地街,南抵南城门,北通禁城王宫。在地街靠南位置,西侧有一座高古修建,高不两丈,刚正格式,重檐庑殿形制,大气中正。一块铜制匾额上,蓝底金字,题着“太乐府”三字。本来这里便是琴事官学中,县学教音坊、郡学知音园、州学雅风院、太学太乐府中,品级最高的太乐府。积年十载一次的琴师提拔,便是在此处考核评定。这一年,恰逢十年考核之期,届时,将由国中五位琴师中品级“圣帝”的考官卖力主审,遵循九品:天籁、绝音、稀珍、怀痴、远当、出尘、离心、凡落、碎语赐与评定。场面之持重、规格之豪华,堪与文考殿试相称。七国同一以后,天下安定,历代帝王皆重武功教养,弘扬才学,熏陶情操,是以琴师亦获官位俸禄,只是仅为虚衔,并不领职。
就见上面考生中起立一人,刚正面孔,三十出头,一字横须,二目明朗,小步走至前面古琴旁,盘坐于蒲团之上,伸手定音校准。
那黄脸麻子中年男人道:“下一名,池州彰台郡和县孟翔西上前试琴!”
刀月痕此时年已二十,面孔大变,昔日独辫早已换作红巾束发,英姿飒爽。
临到扫尾处,刀月痕四指齐拍琴面之上,收回一声糙涩之音。便这一声糙涩之音,仿佛刹时点醒世人,若闻府宅当中,有瓦罐摔破之声传出来,神意立现。
这时,白起俄然偏头俯下若触琴面,右手大拇指连托四下,前两次快而后两次慢,接着连环十六声琴音渐叠,最后四声陡变缓沉,仿佛无穷愁思涌上心头。在闻者心中,铺呈一副画卷:一名琴师,度量古琴,步入林中,昂首瞥见片片落叶,耳入耳闻瑟瑟秋风。
伴计早在一旁瞥见,见此景象,当即上去禁止道:“这位大爷,切莫脱手!这里但是天子脚下,惹来官兵,大师相互都要费事。我这就请他出去!”
编钟响过七声,大殿中顺次步入五人,头戴虎头面具,分着黄、赤、青、紫、白五色,顺次坐入北面五张高椅中,恰是大夏国中琴师品级仅次于“音皇”的五位“圣帝”。
他站起家来,也不待上面五位圣帝评定,独自踮着脚尖,走回上面坐位去了。
琴音虽降落柔吟,却如贯穿耳脑,空空嗡嗡。中间一桌上,一人起家,伸脚踢开长凳,快步走去那黑衣男人身前,“啪”的一声拍在桌上,抬脚架在长凳上,大声道:“你此人烦不烦?这里是用饭处所,叫你这一阵乱弹,害得老子我喝酒的兴趣都没了!”
楼上,一名身穿黄衣,头戴青色四方安定巾的男人,仰首饮尽杯中酒,亦起家跟下楼去。
身后另一名头冠玄色四方安定巾的长脸老奴抖抖索索孔殷哀告道:“蜜斯,快别混闹了!这但是十年一届的太乐府考琴大典!”
此人转头一看,见是一名叫花子,包一头布巾,身材健壮。睁眼怒道:“臭叫花子,你抓住我干甚么?信不信我叫人剁了你的手!”
又隔四年,隋州皇城。
“啵”的一声,却本来是两旁的铜铸碧水槽中,几尾金鲫听闻琴声,照应腾跃,落回水中。
一声巨响,大殿北侧前面那排庞大屏风中,一块屏风粉碎倒地。
乐律至此,陡地一声浊音潜沉,看似败笔,却正合海怪落海之意境。
那黄脸麻子中年男人这才报导:“下一名,龚州卓郡白县刀月痕上前试琴!”本来刀月痕虽入籍希声书院,魏伍卒因为其所携古琴“鬼见愁”,并未将他列入名册当中,便是为防今后生变。是以希声书院名册被充公后,刀月痕仍能像其他各地考生一样,插手官学测验,并一起从县学升入州学,终究来到太乐府考琴大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