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只想把负债的事情完整告终,安放心心肠回家过节。听他到处找茬,内心窝火,又不好发作,“钱我放这儿了,你把借券还给我吧。”
叶知秋伸手接了,低头看着乳红色的浓汤,神情有些怔然的。本来这汤是为她点的,他执意留她用饭,恐怕也是想赔偿她吧?唉,这小我的脾气还真是别扭。如果他早些说明白,她刚才也就不会发那一通脾气了。
听她提到“家里人”,凤康面前立即闪现出杨顺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平白生出一股异化着愤然的妒意来。
房门开合,将她的身影隔在视野以外。凤康端起酒杯喝下一口酒,却觉如同加了黄连普通,苦涩不堪。
凤康仿佛有些不测,瞟了她一眼,放下酒杯,换成筷子,将那块鱼肉送到嘴里,冷静地吃下去。再拿起酒杯,神采便温和了很多。
凤康不答话,在牛车中间勒住马,对她伸脱手,“上来。”见她游移,又加了一句,“我送你归去。”
凤康不睬会她,径直走到桌前坐下,转头去叮咛奉茶的伴计,“送一壶酒,挑几道你们特长的菜,另有,做一道驱寒暖胃的汤来,快着些。”
凤康急怒交集,腾地一下站起来,一个闪挪,便追到近前。抓住她的胳膊,用力一扯,顺势将她按在闭合的门上,咬牙切齿地盯着她的眼睛,“你这个女人……你这个女人……你……陪我吃顿饭就那么难吗?”
“坐下。”凤康又一次聘请,此次的语气倔强了很多,不容置疑。
凤康仿佛不耐烦了,探身抓住她衣领,便将她悄悄巧巧地提到了马背上。一手环住她,一手执缰绳,驱马向城外跑去。
叶知秋对他微微一笑,“感谢你,刚才对不起,另有……再见!”
进了雅间,凤康才松开手。叶知秋只觉手腕生疼非常,像是断掉了一样。
香气四溢的山药羊肉汤,被盛在架了柴炭的铜锅当中。放在两人中间,热气熏蒸,昏黄了相互的脸。
叶知秋听他点酒又点菜,愈发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是甚么药了。打了几次交道,她也看出来了,这是头犟驴,要顺毛捋才行。越是呛着他,他就越是给你尥蹶子。
“嗯。”他又低低地应了一声。
这沉默而诡异的氛围,一向持续到伴计来送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