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内里已经很亮了,屋里仍然黑乎乎的。虽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可也只能恍惚视物。幸亏有老牛叔这个目力2.0的在前面开路,其别人才顺利摸进了东屋。
“胡大叔。”阿福小声地叫了一句,本想冷静堕泪来着的,考虑到屋子太黑,堕泪人家也看不见,就悄悄地抽了两下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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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知秋依言上车,挨着她坐了。见老牛叔驱车要走,赶快提示他,“老牛叔,不是另有一小我吗?”
豆爷也不客气,两腿儿一收,盘坐起来,占了小半面儿炕。把手抄在袖子里,闭着眼睛,一副雷打不动的架式。
“哎哟,使不得,使不得。”胡亮抓住老牛叔手,连声地推让着,“牛老哥你这又出钱又给东西的,让我内心咋得安呢?”
胡亮听了这话当真不动了,拿眼扫了扫,目光落在胡子一大把的豆爷身上,“这是……”
本来说好的人内里没有多寿,阿福怕叶知秋曲解甚么,便替哥哥解释道:“多寿哥说事儿是他惹出来的,不去看看不放心。还说实在不可,他就留在胡家出大力,非把我给摘出来不成。知秋姐姐,他去不碍事儿吧?”
她跟成老爹说了一声,又叮咛了虎头几句,便出了门。
老牛叔听西屋传来几声压抑的干咳声,内心别扭,开口的时候就有点晦涩,“阿谁……大兄弟提的那事儿,多禄都跟我说了。我和孩儿他娘商讨了一下,都……都同意阿福嫁过来……”
豆爷大抵感觉这个称呼拗口,沉沉地扫了她一眼,“喊我豆爷就行。”
“也没啥事儿,就是来瞧瞧你。”老牛叔挨着他坐了,笑呵呵隧道,“明天家里慌乱,我没抽出身儿来,就让多禄过来一趟。谁成想那臭小子恁不会办事儿,捎点儿东西又拿归去了,叫我狠训了一顿!”
老牛叔赶快按住他,“胡大兄弟,你腿还伤着呢,别乱动。那几个都是孩子,让他们站着就行!”
“胡大兄弟,你在家吗?”老牛叔站在门口喊了一声。
“哎。”从黑洞洞的窗子里传出一声恍惚的应对。
豆爷降落悠长地“嗯”了一声,听起来有几分傲然。
胡亮再如何痴钝,也能觉出氛围不对,一双眼睛在暗影里明灭沉迷惑和警戒的亮光,“牛老哥,你们一大早儿过来,有事儿啊?”
“豆爷。”叶知秋从善如流地改了口。
多寿也是个机警的,听他爹提到东西,赶快将手里的粟米和鸡放下,“胡大叔,东西给你搁这儿了啊!”
阿福早晓得胡家穷,只是没推测如许破败肮脏,不由皱了眉头。记起叶知秋的叮咛,又赶快伸展开。却也不肯看第二眼,低着头紧跟在叶知秋身边。
“她早早进山打柴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胡亮惦记取儿媳妇的事儿,成心偶然地把话题往回转,“她一个又聋又哑的,不能听不能讲,跟这儿也是裹乱。牛老哥,你有话儿就说吧,不消理睬她。”
胡亮内心早就把她当作儿媳妇了,虽看不清模样,可见她低眉扎眼的,像是个贤能守家的,更添了几分喜好,迭声地承诺,“哎,哎,好孩子。”
老牛叔用心把水到渠成的话岔开,随便张望了几眼,“咋没见我那兄弟妇妇儿呢?”
老牛叔站了一会儿,也不见有人出来,便推开门进了院子,“大兄弟,你听出我是谁了吗?我啊,老牛,你起了没?”
“嗯。”阿福点了点头,便靠着她不说话了。
多寿和刘鹏早已经探听好位置,正站在四周等,看到他们连连招手。
“对,就是她。”老牛叔必定了他的言外之意,又叮咛阿福,“还不快叫人?”
“是吗?”胡亮喜出望外,用力握了握他的手,“老牛哥,你和嫂子真是好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