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就是不懂!”辛子砚一句话直直顶归去,“熟谙青溟,和微臣私交甚笃便是有罪?那么二殿下您以拜托远房小舅子入青溟读书一事,硬赠书院良驹五百匹,算罪否?五殿下您年前邀约微臣在近水居宴饮,席间奉送明海贡品珍珠一斛,算罪否?七殿下您经常在山月书居和微臣‘偶遇’,前后以知音之名赠微臣绝版古籍三十二册,算罪否!”
屏风后,凤知微心中一刹间雪似的亮,她转头,看了宁弈一眼。
屏风外,众皇子已经获得默契――扳不倒太子,扳倒宁弈也是好的,去太子羽翼的事,大师都乐意,既然太子本身都先扔了石头,他们也就更不必客气了。
五皇子冷冷道:“刚才你也闻声了,不必装不懂。”
却有人朗声道:“青溟保护不周,致陛下吃惊,子砚特来请罪。”
屏风一角半隐着天盛帝容颜,他半阖着眼一向不言语,儿子们的喧华进犯仿佛都没听入耳,从凤知微的角度,却模糊瞥见他眉梢微抖,垂下的眼角处,光芒幽深暗沉。
太子怔了怔。
“青溟书院在太子之前,仿佛也是六弟主管,这诸般门路,他天然也是熟谙的。”面庞冷峻的五皇子,抢先开口。
凤知微惊奇的盯着辛子砚,看不出来啊大叔,本来除了爬倡寮墙和被金花追两大特性,文人风骨竟然也是有的。
“难怪说职位高贵手腕通天熟知青溟表里门路效力之人无数……”二皇子抖着二郎腿,睁眼说瞎话,“现在看来,六弟倒也合适。”
何况宁弈刚才救驾有功,不抓紧机遇推他一把,难保他本日以后不会入了老爷子的眼,平步青云。
宁弈俄然站起,默不出声走了出去。
大抵就是老六带那人给他察看时,被那些喜好时不时窜门子的兄弟们瞥见,才觉得是老六的人。
辩不如不辩,万言万当不如一默,沉默偶然便是最大悲忿,凤知微心中暗赞,论起心机把握和拿捏分寸,宁弈确切最剔透。
纱帘拂动,辛子砚遥跪阶下。
这小我,他也熟谙。
这位更狠,诸罪不决,先用上“自辩”一词,淡淡一句话,就已经给宁弈科罪。
世人望去,便见那侍卫渐渐在刺客脸上剥离出一件东西,随即举在手中,是一张制作极其精美的人皮面具。
他走到天盛帝脚下,俯跪在地,却始终一言不发,重新到尾,一眼都没看众皇子。
正要开口探听,忽听底下,收敛尸身的侍卫一声低呼。
辛子砚直起腰,盯着山眉细目标二皇子,声音朗而亮,一改常日慵懒媚态,“那么殿下以为是谁?”
“还是暂缓下定论。”贤王七皇子语气诚心,“总要答应六哥有个自辩的机遇,请父皇圣裁。”
刚才韶宁一石头砸穿了刺客天灵,大量鲜血浸泡在脸部,面具被泡得浮出一点边角,侍卫收尸时发明有异,用指甲一剥,才发明了第二张脸。
她沉默看着,心中却俄然出现淡淡苦楚――就算统统尽在他算中又如何,这兄弟阋墙,这群起而攻,实实在在,都是真的。
主张定了,他也不再踌躇,当即道:“本宫也见过,这是六弟的王府保护!”
宁弈似是怔了怔,一刹时不成置信的看了看天盛帝,又转头看了看太子,太子避开了他的目光。
至于老六……本身是君,他是臣,臣为君死,本就天经地义,自求多福吧!
这一眼目光流转,含义无穷,宁弈接着她的目光,淡淡一笑,笑意森凉而果断。
这话一出,众皇子都有忧色。
天盛帝看着宁弈,眼神变幻,半晌沉声道:“你有甚么说的?”
凤知微却在那笑意中,看懂了几分保藏得很好的酸楚和悲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