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倒一怔:“主子有罪,请主子惩罚。”
傅恒离了长春宫,这才奔赴养心殿。
天子点头:“返来了。”
李玉拍了他一下:“小子,你如何忘了主子娘娘是最爱通草花的?九爷这么大老远的,甘愿担责也要出京去,自是为了主子娘娘啊。主子这般爱重主子娘娘,又何至于要治九爷的罪?”
傅恒不敢扯谎,他既然遇见的是江宁织造的船,想必船上官员早已将他的事奏与圣上。
傅恒谨慎吸一口气:“主子身为御前甲等侍卫,无旨而出京,甘受主子惩罚。”
身为臣子,自从九儿入了宫,他进宫来便第一个只想到九儿,倒将皇上排在次席了。
天子点头:“恰是。”
毛团儿这一听就乐了:“门徒谢师父提点!也真是,九爷永久有主子娘娘这块免罪金牌。主子对九爷,总要看主子娘娘的颜面不是!”
此前他陪着皇上和九爷一起查勘旗地之事,九爷在他面前从不摆国舅爷的官架,反倒不时到处如兄长普通照顾他,叫他戴德戴德。也是一听九爷这又惹了祸来请罪,便在外头偷偷听着。
傅恒心下一暖,忙又奏道:“主子记取本年六月有漕运官员奏本,说运河水浅,耽搁了江南的运粮船。他们将启事归结于临清一带百姓耕作引水过火,因而上奏恳请朝廷不准官方开口引水。”
傅恒被李玉引进西暖阁“勤政亲贤”,向天子跪安。
74、请罪
天子倒歪了歪头:“身为京官,无旨而擅自出京,天然是有罪。可朕信赖你一贯不是如许莽撞的人。你明知有罪而甘心戴罪,必然有你的情由。说吧,你究竟做甚么去了?”
终究闻声皇上给下了定论,他这从速举袖擦汗,低声跟李玉嘀咕:“好师父,门徒脑筋胡涂了,缘何主子一听九爷是去取通草,便先说了不见怪?”
暖阁外,毛团儿一颗心也是跟着提上坠下好几次。
天子公然点了点头:“朕晓得了。”
“故此主子窃觉得,朝廷可矫捷为策,每年规定漕运粮船通行时候,该段时候内不准沿途百姓开口引水,而待得粮船一过便可重开水口。此中关窍皆在本地官员,朝廷严令本地官员细查真相,酌情调剂为善。”
天子长眉倏然一扬,眼底一片星芒:“讲。”
傅恒跪在地上,原地一叩:“回主子的话,主子……去取通草。”
天子凝睇傅恒,忽地一声清笑,拍案而起:“好个小九,你之所言,正中朕之情意!你此行不但无过,更是有功!”
天子终究坐直,凝眸望向傅恒:“好小九!你之所奏,恰是朕之所想!”
傅恒又一叩首:“主子以此次所行所见,窃觉得不成!运河水浅,耽搁运粮船北上,确为朝廷燃眉之急;然临清百姓耕作,亦是生存所必须。若朝廷强行就此不准百姓开口引水,则千顷良田何故为继,沿途百姓生存又何故为继?”
“启奏圣上,主子一起经运河行经山东,过临清,遇官船停顿。”
傅恒心中一肃,忙又叩首:“主子洞察秋毫。主子果有本奏。”
天子却勾了勾唇,“既然你是去取通草,朕便不怪你。何况你做事一贯最是妥当,朕更要看你内心装没装着朕,更装没装着这大清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