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忠在帷幔外禀告道:“皇上,月央宫的鹦儿女人奉皇后娘娘之命来送点心!”
煜煊手捧暖炉,盘膝坐于小憩木榻上。窗棂外不时传来北风吼怒之音,她眉头舒展,盯看着玉几上安阳王病逝的急奏。
萧渃温润似玉的面庞被北风吹得渐趋通红,他蹙起眉眼,逼问道:“你留在她身边究竟是为了助你父亲夺权,还是真敬爱她?”
她说着垂眸看向奏折上的“安阳王”三字,不免又痴痴道:“安阳王丧子是如何哀思?若朕丧命了,母后会哀思么?自母后两年前免除朕每日向她存候一礼,朕要数月方能见上母后一次。总感觉朕与她之间,愈发无了母子温情。”
厚重的帷幔被人掀动,李奶娘放动手中的火钳子迎了上去。周身环绕着热气,萧渃拎医药匣子的手动了动,温润似玉的面庞生硬笑着,“北风砭骨,怕是要下雪了!”而后眸带探听之色,指了指托腮深思的煜煊。
煜煊怔怔道:“朕不是说过,萧老夫人身子骨不好,你现在已不是太病院院首了,常日里便不必在皇城中当差,多陪陪萧老夫人罢!人道命无常,不知何时便丧了去!”
阮凌锡把手从萧渃手中蓦地抽出,回身之际,冷声道:“魏家的天下落入那个之手,我不想去理睬,待她想分开时,我便会带她分开。”
阮凌锡进勤政殿正殿时,赵忠眸带难堪的看他一眼,便迎了他出来。当帷幔后传来阮灵鸢的声音时,他便懂了赵忠面上的难堪是为何。
他丹凤眉眼笃定的看着远方,两年来,他留守在大魏国,大齐国之权尽落王兄赫连英之手,如果阮太后不能怀有子嗣,那他如何回得去大齐国。
阮太后依托在络尘怀中点了点头,帷幔外,茗萼的手紧紧攥着,双眸感情稠浊不堪,令人没法细辨她心中所想。
萧渃晓得是阮凌锡来,便拎起医药匣子出了门去。阮凌锡听到声响,转看向萧渃,寒玉似的面庞无涓滴暖意。
鹦儿与赵忠相看了一眼,面面相觑着,皇上有龙阳之好,已成了皇城中大家皆知之事,何如皇后不断念,想要与阮凌锡争宠一二。看现在的架式,却又是多了一个被削了太病院院首之职的萧渃。
开好调度脾胃的方剂后,萧渃去了李奶娘的居处。他接过李奶娘沏的热茶,缓缓道:“现在,河昌已先于帝都下雪,水灾减缓后,兆泰王定会再次来帝都。阮大司徒已经有所行动,太昭仪娘娘还是不肯把出身奉告她么?”
煜煊托腮,咀嚼着药丸嘟囔道:“这些后宫女人的日子当真是不好过,两年了,日日这个时候,朕皆能收到皇后的点心。天子娶得三宫六院,母后不过是寻得心仪之人;朕虽要顾及父皇颜面,却不得不顾及母后十几年的痛苦。”
两年前,李奶娘曾找寻到萧府,求他不把出身奉告煜煊。他虽不知为何,却是以晓得了李奶娘便是先帝的李昭仪,而李昭仪即煜煊生母。
李奶娘摇了点头,提笔写道:“正因如此,她若知我为她生母,今后逃命时便又多了一层顾虑,我不想扳连我的女儿!”
勤政殿后不远便是一处园子,园子中有一岔道,通往月央宫及锁黛宫。本日北风砭骨,鲜少有宫人来此走动,只偶有月央宫及锁黛宫的寺人、宫人行过。
萧渃冷声问阮凌锡道:“你究竟何时带她分开?”
阮凌锡冷声回道:“她何时想要分开,我便何时带她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