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于阮太后一侧的络尘把阮太后未喝完的半碗汤药打翻在地,他一拳头砸在玉几上,丹凤眉眼冷冷蹙起,茗萼与珍儿在阮太后的表示下退了出去。
煜煊怔怔道:“朕不是说过,萧老夫人身子骨不好,你现在已不是太病院院首了,常日里便不必在皇城中当差,多陪陪萧老夫人罢!人道命无常,不知何时便丧了去!”
李奶娘不为所动,垂首绣着本技艺上的荷包,心中渐渐想着煜煊喜好甚么样的花式。
萧渃大步走向阮凌锡,把他拽出了勤政殿宫门。
长命宫阮太后寝殿内,中药草味道满盈,茗萼接过阮太后未喝完的半碗汤药,搁置在身侧宫女珍儿所托的金盘上。
萧渃冷声问阮凌锡道:“你究竟何时带她分开?”
和瑞十八年,暮秋时节,荷花残落欣然生。
鹦儿与赵忠相看了一眼,面面相觑着,皇上有龙阳之好,已成了皇城中大家皆知之事,何如皇后不断念,想要与阮凌锡争宠一二。看现在的架式,却又是多了一个被削了太病院院首之职的萧渃。
殿庭中传来鹦儿的声音,“奴婢见过二公子!”
两月前,煜煊密令安阳王之子魏哲世入帝都,魏哲世却在途中遭人暗害。煜煊不知是兆泰王亦或是阮重痛下如此杀手,安阳王白发人送黑发人,一病不起。不过一月之久,竟然病逝了去。
铅云低垂,傍晚冰冷,北风砭骨。殿庭中的人望向遥遥相看的阮凌锡与萧渃,二人的白袍皆被风吹乱,发束随风狂舞着。
他丹凤眉眼笃定的看着远方,两年来,他留守在大魏国,大齐国之权尽落王兄赫连英之手,如果阮太后不能怀有子嗣,那他如何回得去大齐国。
她说着垂眸看向奏折上的“安阳王”三字,不免又痴痴道:“安阳王丧子是如何哀思?若朕丧命了,母后会哀思么?自母后两年前免除朕每日向她存候一礼,朕要数月方能见上母后一次。总感觉朕与她之间,愈发无了母子温情。”
两年前,李奶娘曾找寻到萧府,求他不把出身奉告煜煊。他虽不知为何,却是以晓得了李奶娘便是先帝的李昭仪,而李昭仪即煜煊生母。
阮凌锡冷声回道:“她何时想要分开,我便何时带她分开!”
勤政殿后不远便是一处园子,园子中有一岔道,通往月央宫及锁黛宫。本日北风砭骨,鲜少有宫人来此走动,只偶有月央宫及锁黛宫的寺人、宫人行过。
阮凌锡回看向萧渃,“如果魏家真无人能担起大魏江山重担,与其兆泰王继位生灵涂炭,倒不如我父亲继位,还可保大魏百姓福泽!”
李奶娘回顾,指了指玉几上的奏折,比划了一个安阳王,然后又比划道,皇上自拿到奏折,已经三日不思饮食。
阮太后眸带惭愧的盯看着络尘,两年了,她日日喝下汤药无数,却还是没法怀上子嗣。络尘性子愈发暴躁,她心中愈发自责,叹道:“络尘,哀家已年近四十,此恐怕是于子嗣有望!哀家不想再喝那些令人作呕的汤药了,喝了也无甚用!”
宫中对阮太后与络尘一事早已传得不堪入耳,萧渃曾从长命宫中路过,内里汤药味道浓烈,多是助人怀有子嗣的药物。阮太后一心求子,那煜煊的来日实在堪忧。
阮太后依托在络尘怀中点了点头,帷幔外,茗萼的手紧紧攥着,双眸感情稠浊不堪,令人没法细辨她心中所想。
阮凌锡进勤政殿正殿时,赵忠眸带难堪的看他一眼,便迎了他出来。当帷幔后传来阮灵鸢的声音时,他便懂了赵忠面上的难堪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