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太后到底是不是煜煊生母,他尚且不得知。若阮太后非煜煊生母,那以男儿身称帝的她虽是傀儡,但毕竟对阮家人有效。一旦她的女儿身被揭开,以阮太后与阮重的暴虐,必然会弃车保帅。
阮太后绽放唇瓣,讽刺的笑了一声,“一个昔日的娈童,一个失贞的妃子,你们倒是相惺相惜的很!”她加大了嗓音,“绾夫人才学赅博,方才一番佛家憬悟,果然不辱帝都第一才女之名。来人,传哀家懿旨,绾夫人一心向佛,寻觅珍珠之事,你们皆不准插手!找齐一百零八珍珠今后,就请绾夫人把这一百零八珍珠的寄意抄上一百零八遍。哀家会令人把你的情意供奉给先帝的。”
阮太后嘴角弯起嘲笑,茗萼当即会心的大声道:“何人在太后跟前猖獗!”
荼蘼不争春,孤单开最晚,许是夏季到了。
“太后饶命啊!”
锦画数了数手帕中的珍珠,还是缺了两颗,她难堪的看向赵信河,“内侍大人,我家蜜斯,不,我家夫人已经极力寻了,只余了这两颗珍珠。皇上日前犒赏了很多上等的珠宝给我家夫人,锁黛宫也是有抵上太后珍珠手串的上好珍珠。”
宇文绾挺直腰身,抬起下巴,与阮太后四目相对,眸子中无一丝害怕。一身纯白曲裾宫装在风中摇摇欲坠,却仍强立着,似与风雨相抗的花束般。
一向在凉亭外候立着的阮凌锡闻言,跃身飞上凉亭,一脚把赵信河横扫在地。冷声怒道:“内侍大人?不过是宦官一个!绾夫人也是你可出言冲犯的!”
冷风阵阵,枝繁叶茂的御花圃如同暮雨昏沉,让民气生烦闷。
赵信河还是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宇文绾,阴柔的嗓子在夜幕下格外瘆人,“绾夫人之上有皇后,皇后之上有太后!锦画女人聪明,以为咱家该站到那边?”他面上阴柔的笑意退去,尖起嗓子,厉色道:“绾夫人如果真寻不到那颗珍珠,无妨自个到水中看一看有没有。本日非月圆之夜,水中无明月;或许珍珠的光可替圆月,绾夫人也好寻一些!”
夜色近,池中系舟冷荫凉。宇文绾湿透的袖袍,紧紧贴服于肌肤上。清澈见底的水面,也垂垂趋近墨黑。
阮太后回身,两侧宫人刹时便摆布让开了门路。她眉眼紧蹙,叠在一处的两只手紧紧相握,一步步朝宇文绾走去。
阮太后愈行愈远,耳畔几次撕摩着络尘那句,“蘅芜草虽坚固,倒是最需人疼惜的。”不免又悄声回顾望了一眼,正与他尽是凄楚笑意的丹凤眉眼相对。
阮太后冷眸看她一眼,淡淡道:“不知者无罪!”随后眸光凝集在太湖石的那一侧,两个十二三岁的寺人,正在肃除蘅芜草。宫道上已经七七八八散落着很多株半枯萎的蘅芜草。
“太后饶命啊!”
“太后饶命啊!”
膜拜着的络尘抬眸看向阮灵鸢,狐媚面庞上带着苦笑,“娘娘严峻了!蘅芜草虽坚固,倒是最需人疼惜的,小人不过是不忍它枯萎于富强之期罢了!”
他扶着栅栏站起来,阮凌锡高大的身影逼近他,他当即踉跄着退到了石阶下,扶稳了项上的寺人帽子,冲着宇文绾忿忿阴柔道:“本日这水,绾夫人是入也得入,不入也得入!若入了,或许本日珍珠的事,太后内心一痛快就了了。如果绾夫人如此不懂宫中端方,连连冲犯太后;宇文大司空现在在朝堂上亦是不甚快意,难不成绾夫人要宇文大司空忧心朝堂以外,还为绾夫人忧心么!”
她看着赵信河皮笑肉不笑的面庞,忙笑道:“奴婢晓得公公如此做,是担着罪恶,绾夫人亦是不会亏了公公的。”
天长燕影稀,庞杂树影错落不出春夏美景。阮凌锡心中似波折刺挠,还是冰冷着面色,不为阮太后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