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前即墨令以采购赋税为名,向本地商家采办粮食,夏侯家也在其列。本来每年冬月将临时采买税粮是常有之事,何况官府给出的代价也很有优惠,夏侯英不疑有他,接下了这笔数量多达十万石的粮食订单。但即墨令下了一个附加前提,便是必须在一月内托付。本来普通环境下一月采购十万石粮秣虽有些艰巨,但也不至于没法完成,毕竟四周胶东、当利、下密皆是产粮大县,年产数十万石黍米不在话下;岂料今岁粮食欠收,加上此时又是各地征赋之时,是以夏侯英虽四周求购,耗时很久,仍有近五万石的缺口!眼看刻日将近,夏侯英急得如坐针毡、度日如年。
幸亏此时传来动静,壮武县有人出售五万石粮食,夏侯英闻之如啻仙音,从速亲率主子,照顾现钱百万,共百辆大车往壮武购粮。谁知到得壮武境内,忽遭山贼来袭,夏侯英并财帛、车辆尽陷贼手,仅十余主子逃亡奔逃而回至即墨报信。不久,一封山贼手札送至,言需五百万钱可赎回夏侯英;同日,即墨令催粮队也准期而至,要夏侯家交粮,跟官府好说歹说方得以暂缓三日。夏侯家此时家主沦陷贼手,夏侯杰又不知所踪,主事的只剩夏侯英的正妻樊氏,一个妇道人家,连遭凶信,已是六神无主,家中现金现在独一不敷百万,樊氏欲变卖田产,可一时之间又哪能立即变现?故此樊氏一边极力筹钱,一边四方求救。闻听皇子外甥来到北海,昔日里不屑一顾的舅母也病急乱投医,安排夏侯更新前去剧县求援。夏侯更新等人一起奔驰,换马不换人,竟一日夜间赶了七百里路到了剧县。到得剧县方知赵旻已经解缆,因而顾不得歇息又一起追逐而来。追到军中,没找到赵旻,却不测遇见二爷夏侯杰,天然喜出望外。等把事情一说,夏侯杰虽也焦心,但还是按捺住等候赵旻,因而便有了赵旻回营见到的一幕。
四人回营的时候已近申时,刚进营门,便有军士上前禀报:“夏侯先生在王爷帅帐等待,说有要事相商,请王爷回营马上前去。”
挑开帐门,只见夏侯杰清秀的脸上写满焦心,正在帐内来回踱步,身边另有一名仆人打扮、满脸风尘、面色惶急的五旬老者侍立一旁。见到赵旻出去,夏侯杰顾不得礼节,只一步上前抓住赵旻的手:“阿旻,家里出大事了!我顿时要解缆回即墨,你带军队在后而行。到即墨后不急回家,先往即墨令府拜访再说!”说完竟似顿时便走。
世人皆惊诧,惟孟侯如有所思,捻须浅笑不语。
赵旻一只手按住夏侯杰肩膀,“阿舅勿慌,旻好歹是北海王身份,又手握两千兵力,在北海境内大小算股权势,猜想闲人等闲不敢惹我。故再有何事旻也自忖能有一搏之力,不如阿舅先把事情原委一一道来,我们从长计议,或有所得也不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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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旻一把拽住夏侯杰,没有焦急扣问甚么事,而是先看了那老者一眼:“这位是……?”
见赵旻神采平静,夏侯杰也垂垂沉着下来,方才将事情道出原委。
夏侯杰想了想,点头道:“未曾。新伯可知?”
赵旻听完夏侯杰的论述,沉吟一番,方才开口:“阿舅勿慌,先不要忙着解缆,此事恐怕不是那么简朴!我等需好好商讨一番!”紧接着探头出去叮咛下人:“去请孟洵直孟先生过来,就说有要事相商!”
新伯就是那故乡仆,他低头深思半晌:“山贼确切未曾有闻,不过相邻的不其胶州湾,倒是听闻有海贼反叛,其他确切不知。”
“这是家中老仆,名唤夏侯更新,在家中奉养数十年,此番就是他来报信,方知家中出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