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上泉一边在和这蔡知县说着话,脑筋里但是缓慢地转着:这个知县,别看是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儿,但是对于平常百姓们来讲,那是父母官。能够让人活,也能够让人死,就在这个官儿的一念之间。能够伤天害理,也能够积德积福,非同小可!
“上泉兄,”蔡之秋说,“前次山东的一枝花杆子步队苛虐杞县,守县城的官军本来就未几,还被派去挽救十里铺、万家庄这些庄子。县城空虚,不料别的一支以张拐子为首的饥民步队趁着这个机遇,攻破杞县城,前任孙知县,躲在厕所的粪坑里才逃过一劫。贼子退走以后,孙知县吓破了胆,仗着省里和京里都有人,活动一番调走了。就硬是把我调了来,我想你是杞县的地头蛇,我来另有个抓挠。明天上任,明天我就来了。上泉兄,你可得帮我一把,不能临死不救啊。”
“你放心吧,我半子的本领比我大。”娄上泉必定地说。
“这能行吗?”蔡之秋有些不放心,“说是师爷,实在就是代理知县,就是做县承。他做过吗?”
“真的,之秋哥,你别担忧。”詹秀英说话了,“如许吧,我女后代婿他们去开封了。你明天早晨就住在我这里,我派个小厮去开封,让他们尽快赶返来。你明天见见他们,看我和你上泉哥说的对不对。”
“那我做过县承吗?”娄上泉说。
笑骂归笑骂,娄上泉俄然灵机一动。这个帮忙蔡之秋掌权的差事,给娄言山倒挺好。知县衙门把握一支步队,比一族之长名正言顺很多。明朝天子最忌讳官方把握武装,现在时势腐败,固然管不过来,但是限定仍然很严。让蔡之秋当个傀儡知县,县衙的实权叫言山把握着,对熬炼他的生长,也是有好处的。好,就是这个主张。
“我晓得你能帮我,我才接下来这件委扎。要不是打死我,饿死我,我也不敢来。你是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我是赖上你啦。”蔡之秋一副耍赖到底的神情。
“那不一样,你在宦海上滚了那么多年,看都看会了。”蔡之秋说,“上泉哥,你不要拿豆包不当干粮。县承这个差事,连个进士都不必然做得好。”
“这个我倒信赖。”娄上泉体味蔡之秋的品德,好事打死他也做不出来。
“你这是要我垂帘听政啊!我是个男的,没有传闻男人垂帘听政的,叫秀英去听还差未几。”娄上泉说道。
“不是我情愿来的,”蔡之秋说,“几个后补知县谁都不肯意来,都怕重蹈阿谁前任知县的复辙,把小命儿扔在这里。因而有人的找人,能活动的活动,能找门子的找门子。只要我,既没有人,也没有路,家里宽裕得快揭不开锅。派了我来,抚台大人还说是对我的照顾。颁发就找我要两千两银子,我说没有,要不别颁发。就如许又拖了俩月,他还是找不到别人情愿来,只好颁发我来,但是没有银子表示感激不算完,算是我欠着他的。你说如许的宦海,还如何待呀?”
娄上泉对这位刚上任的父母官,是太体味了。他是个读书人,心眼儿好,没有害人之心。但是胡涂,分不清吵嘴人,不管是谁挖个坑,他就能往里跳。此次糊里胡涂地分发到杞县来,本身还不能不帮手。
“哎呀老哥,”蔡之秋叫起屈来,“你也不看看现在是甚么皇历,赋税上,正收都收不上来,那里还能加浮收?刑名上,我缺不了阿谁德,怕死了今后上刀山下油锅,收不了昧心钱。我上那里给他上贡二千两?”
“我想好了,”蔡之秋说道:“你在家也没有甚么事儿,你就跟我到杞县县衙里住着。如果秀英(詹氏的芳名叫詹秀英)不放心你的身材,跟着去也行,――对了,她这个女智囊,比你的脑筋还好使,请她做参谋也行。把丫环和三姨太也带去,和平常一样服侍你们老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