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柳氏道:“宫中纷繁诡谲,暗潮涌动,你必然要多加谨慎。”她握住叶云舒的手,“阿舒子,你此次进了宫,你我便是一体,今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张夫人冷哼了一声,只是端坐着不说话。身边坐着的梁秦氏缓言道:“三奶奶,你把自家属妹接到府上住着,如何也分歧老夫人知会一声?”她噙着笑,温言道,“三奶奶现在多在宫中走动,确切比我们面子多了。只是,老夫人毕竟是老夫人,三奶奶你是做媳妇的,怎能逾过自家婆母去?”梁秦氏看了张夫人一眼,又道,“长幼有序,尊卑有别。三奶奶原是老夫人的远亲儿媳,天然是比我们要亲厚些,老夫人原也是极爱你的,才叫三奶奶当家。只是瞒着老夫人做事总归是不好,不但三奶奶本身脸上无光,更叫老夫报酬难呀……”
梁柳氏捂着脸跪倒在地,哀声道:“老夫人息怒。老夫人经验的是。只是那日闲谈中,帝姬言及身边无甚得力的侍女,便提出要我府上送小我去。妾身不能推让,左思右想,只怕宫闱深沉,如果府上的小婢不懂端方犯了事,不免扳连梁氏一门。我那族妹穷究起来,实在算不得梁府的人,总不至于累及我们。何况闵柔帝姬所降的驸马亦是出身柳氏一族,是我同宗,算来算去,都是柳家的人,不叫旁人生疑,最合适不过。”她膝行几步,上前拉住张夫人的裙裾,凄然道,“老夫人,妾身经心全意都是为了梁家着想,绝忘我心。妾身一己之身微不敷道,但是夫君前程要紧,承诺了帝姬的事总不能食言哪。”
梁柳氏赔笑道:“那是我族中一个远亲,双亲早已去世,本是跟着母舅上京,怎奈舅氏途中染疾而亡,她便流落京中。前几日在路上偶遇,妾身于心不忍,又道她一介孤女,若叫人欺负了去,不免有辱门楣,便接入府中,在我院子里住着。这事我早便想禀告老夫人,怎奈上巳节至,府里诸事千头万绪,宫中应酬也多,便担搁了下来。”她笑道,“实在不是成心要瞒着老夫人。”
见梁柳氏沉默不语,叶云舒却哈哈大笑起来,她上前拍了拍梁柳氏的肩膀,沉声道:“子沅君,想不到你也有虎落平阳遭犬欺的一天?”
梁柳氏笑着将短剑揣入怀中,柔声道:“阿舒子夙来是福大命大之人,得你互助,何愁大业不成?”
叶云舒目不转睛盯着她:“我说过,我这小我不喜好拐弯抹角,有些话天然要说清楚,以免子沅君会错了意。”她莞尔一笑,将手中的孤叶剑放在梁柳氏的手上,“我此番入宫,身边不便带着兵器。这是我叶家家传的宝剑,先拜托子沅君保管。我若能活着出宫,再来向你讨还旧物。”
梁柳氏在叶云舒的门前盘桓了好久,才悄悄叩了叩门,轻声唤道:“阿舒子?”屋内传来叶云舒淡淡的声音:“房门未锁,你出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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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夫人的神采垂垂和缓了一些:“既然是你的远亲,我便不究查了。挑一个好日子,便叫玉林纳了她吧。固然家世差了一些,又刑克父母,但毕竟是关中大族出身,总算是个明净女子,比起玉林之前看上的那些烟花女子,还面子一些。可贵玉林喜好,我也就未几说甚么了。先叫她做个通房,将来若能生下一男半女,再扶她做姨娘。”她扫了梁柳氏一眼,“人就放在你房中,你多管束着一点,莫叫她狐媚子老是勾引玉林神魂倒置的。”
张夫人可贵见梁柳氏如此失礼,不由嘲笑道:“你倒是吃酸捻醋起来了?这点度量没有,如何做得正室?男人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朝秦暮楚,如果计算这些,做了妒妇,那里另有大师的仪范?你如果生得出儿子,我倒是能帮你说几句话,怪来怪去,还不是你本身不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