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秋哈哈大笑起来:“少侠实在是个妙人也!”他收了笑声,敛容正色道,“此话如何?沈某实在不晓得那里获咎了少侠?”
何晏之见推委不掉,便哈哈一笑,推开院门,徐行走上前,冲沈碧秋做了个揖,朗声道:“鄙人何晏之,见过少庄主。”
何晏之没想到沈碧秋竟会这般的勉强责备,一时候倒不知如何演下去,因而顺水推舟地哈哈一笑:“少庄主说那里话?何晏之如何接受得起?”
何晏之见他目光幽怨,神采凄迷,举手投足间彬彬有礼,心中对此人的嫌隙竟淡了几分,模糊还生出些许怜悯之心。他不再推让,徐行走到亭中,与沈碧秋相对而坐。沈碧秋仿佛极其欢畅,给何晏之斟了一杯酒:“何少侠,你我一见仍旧,先满饮此杯。”
沈碧秋亦含笑着看着他:“听父亲说庄中来了一名少侠,与我边幅神似,本来便是中间么?”他起家作了一个请的手势,温言道,“中夜月色极妙,少侠既然与我有缘,不如一起秉烛弄月,做一回诗朋酒侣,如何?”
因而,他仓促作了一个揖:“少庄主,更深露重,你既然醉了就好生将息,莫要熬坏了身材。鄙人实在有些打盹,不能再陪少庄主弄月,就此告别。”言毕,回身便走。
这个假杨琼一起上好事做尽,特别喜好挑衅那些王谢大派,被人围攻时总会冒出一群人来助他逃脱。几番下来,何晏之内心已经了然:这个假杨琼天然是受命四周给杨琼树敌,此计固然低劣,却极轻易勾惹民气,用心实在险恶。
何晏之拱手道:“少庄主,你说话这般文绉绉的,鄙人有点听不大风俗。鄙人是个粗人,实在不晓得如何弄月,恐怕叫少庄主意笑。”
沈碧秋笑道:“男儿怎能不会喝酒?”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目光暖和地看着何晏之,“少侠这点薄面都不肯给我么?”
沈碧秋一言不发地端坐在案前,持续一口一口地喝着酒。他微眯起眼睛,盯着何晏之的身影消逝在重重天井当中,直到看不见了,才从袖中取出一柄玉笛,悄悄吹奏起来。笛声轻越,散入林中,一如方才的缠绵悱恻,模糊中却又透出些许的高兴。
何晏之被他盯得有些内心发毛,饶得他脸皮再厚,也有些不安闲,赶紧避开他的目光,顾摆布而言他:“真是希奇了,竟然不是少庄主故布疑阵?”
何晏之正想着如何脱身,因而故作不悦道:“少庄主如许说话,莫非是看不起我何晏之?”他冷冷一哼,“少庄主也不必左一个‘少侠’,右一个‘少侠’,叫得我心底寒伧。”他起家朝沈碧秋作揖道,“何晏之不过一介布衣,本来是个流落江湖的伶人,贪恐怕死是常情,原也不想做甚么豪杰豪杰。多谢少庄主几日来的接待,连日叨扰实有不便,正想着与仆人家告别,今晚真是有缘,常言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何晏之就此别过,明日便出庄,还请少庄主意谅。”说罢,回身欲走。
那沈碧秋见他迟迟不出去,不由得又笑着说道:“中间踌躇甚么?莫非还怕鄙人有甚么骗局么?中间应笛声而来,天然是有缘之人,无妨交个朋友?”
沈碧秋浅笑着看着他:“何少侠何必太谦逊?我见你人才出众,脾气利落,内心倒是极其喜好。”他捂住胸口低低咳了几声,双颊有些不天然的潮红,轻声细语道,“本来早就想见见少侠,只是自从山荆过世后,忧思过虑,展转病榻,不睬碎务已好久,仿佛这个心都如老衲入定了普通。”
何晏之被他吓了一跳,道:“少庄主做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