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晏之点点头,正襟而坐,脸上暴露极其庄严和敬佩的神情,朗声道:“欧阳将军乃盖世豪雄,他破叶赫城,灭渤海国,取赫连勃勃项上人头,却女真人三百余里,光复燕云十六州,乃天下第一等的豪杰,只可惜英年早逝,实在可叹!”
何晏之天然答不上来。沈碧秋道:“因为杨琼既是遗腹子,也是今上的私生子。欧阳长雄从未入过宫闱,当日战死疆场,也曾留下遗言,决不肯葬于皇陵,只求将棺椁送归江南。当时节欧阳长雄英名正盛,今上岂敢不允?今上与欧阳氏既无伉俪之名,杨琼的身份便尤其难堪。大院君刘南图乃武侯嫡子,与今上分庭抗礼,亦不肯认杨琼到其名下。如此,杨琼虽是皇宗子,却颇受人非议,特别是刘太后和大院君,更是恨他入骨。”
沈碧秋很有些惊奇道:“晏之对杨琼如此体贴,我原觉得你想晓得这些旧事。”
“不,是我一时不谨慎。”沈碧秋淡淡一笑,“想到欧阳氏灭渤海国、杀赫连勃勃,确切叫人壮怀狠恶。”他的笑容如初,“俾官别史皆知杨琼乃今上与欧阳长雄之子,但官家却对此讳莫如深,晏之可晓得此中的原委么?”
何晏之再忍不下去,脱口道:“这些旧事与少庄主将杨琼扮作女人囚禁在身边又有甚么干系?我实在不懂少庄主的情意,你既然对他有情,又怎忍心如许待他?你到底是恨他,还是爱他?”话甫一出口,何晏之便有些悔怨,他原是想与沈碧秋虚与委蛇,好借端脱身,设法分开沈园,现在这般与之冲撞,只怕想走更是难上加难了。
沈碧秋沉吟不语,半晌,才游移道;“要放了萧北游,除非获得关中柳氏族长的首肯,我亦做不得主啊。”他叹了一口气,“我只能尽量保全他的性命。如许吧,我能够让你见他一面,一话旧情,如何?至于要放了他,还需从长计议。”
沈碧秋暴露镇静的笑意:“晏之,我怎忍心叫你赴汤蹈火,我天然会护你全面。”
何晏之的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沈碧秋呆了一呆,继而暴露了欣喜之色。何晏之持续说道:“这大半年,我在九阳宫过得非常无趣。我之以是对少庄主很有嫌隙,只因为杨宫主让我日日扮作你的模样,连穿衣说话都要决计仿照,不免让我心生烦恶。他固然待我极好,却只是将我当作了少庄主的替人,与鄙人真正交好的,倒是萧北游萧护法。”他微微一笑,“我与他不打不了解,但是听闻他来了江南以后便被归雁庄所囚。我心中顾虑,故而才一起南下,但愿能救故交于水火。”
沈碧秋温言道:“但说无妨。”
何晏之道:“鄙人亦有一事相求,不知少庄主可否承诺?”
何晏之猜疑道:“少庄主如何了?莫非是鄙人说错了甚么?”
何晏之恍然大悟,起家作揖,脸上暴露了敬佩之色:“少庄主大义凛然,运筹帷幄,实在叫人佩服。鄙人之前对少庄主有诸多的曲解,现在想来,实在忸捏。”
何晏之道:“少庄主大仁大义,鄙人敬佩万分。说实话,在少庄主面前,何晏之比如鱼目,少庄主就如同珍珠,有如云泥之别。杨宫主收留我在九阳宫,一是因为鄙人会唱点戏文聊以安慰,二来,则是因为鄙人同少庄主有几分相像,宫主经常叫我扮作少庄主的模样,哄他高兴,可见杨宫主心中对少庄主还是极有交谊的,只怕是事出有因,故而才不肯转头。现在晓得你们两情相悦,鄙人也不好从中作梗,只盼你们早日尽释前嫌,琴瑟永和。”
沈碧秋这寥寥数语,说得轻描淡写,却叫何晏之难受之极。这本来就是究竟,但是亲口听沈碧秋说出来,却尤其得叫民气烦意乱。他因而恹恹道:“少庄主与杨宫主的旧情甚为动听,但是与我又有甚么干系?少庄主不必事无大小地说于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