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璇玑泪落如珠,浑身都在颤栗,现在,她跪在大殿的中心,惶然无措,楚楚不幸,祈求般地看着刘南图,道:“大院君大人,儿臣真的不是用心的。儿臣亦不晓得是如何一回事。”她重重叩首,口中不住反复道,“皇祖母请息怒。”
杨璇玑微微皱了皱眉,却听杨小巧道:“璇玑如何不戴几个指套呢?连个镯子都不戴,忒素净了一些,女儿家不把本身打扮得标致些,岂不是负了春光?”
刘南图在一旁缓声道:“璇玑,尚衣局送来甚么衣服,你便穿甚么衣服么?你怎没有一点本身的主意?莫非身边也没人提点你?”
刘素姬一拍桌案,头上九凤口中所衔的珍珠不住摇摆。近旁坐着的刘南图仓猝扶住她,低声道:“母后息怒,明天是您的大喜之日,怎可为了一件衣服坏了好兴趣。”
紫漪上正替她清算衣衿,闻此言手不由得一抖,道:“莫非大院君另有别的深意?”
坐鄙人边的容太嫔叹道:“青色是为不祥之色,宫中极少有人穿。明天乃是老佛爷的寿宴,帝姬如何如许稀里胡涂的,搅了太后娘娘的兴趣。”
殿内顷刻温馨极了,只听刘太后冷冷一笑,道:“本日是哀家的寿诞,璇玑,你穿成这个模样,是替哀家祝寿,还是在谩骂哀家啊?”
世人闻声皆起家拜倒,刘南图亦从主位上走下来,跪倒迎驾,山呼万岁声中,一袭明黄龙袍的杨真真徐行走了出去,朝刘素姬拱手一拜:“母后,朕来晚了,望母后恕罪。”
杨小巧本日穿戴一件大红牡丹的锦缎织绣碧罗裙,广大的裙幅逶迤于地,上面缀满了东珠,与她发髻上的珍珠攒花点翠步摇相映成趣,熠熠生辉,远了望之,犹似瑶台月下神女,斑斓不成方物。刘燕云亦是一身花团斑斓,满头珠翠,奉养在杨小巧摆布,她正捻动手绢,巧笑嫣然地同身边的容太嫔说着话,一抬眼瞥见站在门口的杨璇玑,便侧过脸在杨小巧的耳畔低语了几句。杨小巧靠在雕着腾蛟起凤的镶金檀木交椅上,悠然地抬起下颌,转过脸来朝杨璇玑浅浅一笑:“皇妹如何来得如许晚?”
杨璇玑垂眸一笑:“大院君的意义,谁敢不从呢?”
杨璇玑哽咽道:“是……尚衣局……”
杨小巧翘着长长的护指,指套上经心装点的牡丹花绘在琉璃灯光的映照下贱光溢彩,她一下一下地动摇手中蝉翼彩绢双面苏绣的团扇,水晶扇柄上流苏如水蛇般地摇摆着,一双妙目倒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杨璇玑,悄悄一笑:“璇玑穿这身衣服甚美,如同出水芙蓉,清丽端庄,楚楚动听,叫人见之忘俗呢。”她说着伸脱手来握住杨璇玑的手指,尖尖的护指划过杨璇玑手腕处的肌肤,刮了几道血痕,皓腕上滚下细细的血珠子。
杨璇玑的手渐渐放了下来,幽幽道:“这是你的至心话么?”
杨璇玑却还是一动不动,紫漪心中迷惑,又轻声唤了一声“帝姬”,杨璇玑这才悄悄应了一声,转过甚来缓声道:“紫漪,这是尚衣局下午送来的。”她指着面前的宫装,“是让我明日宫宴时穿。”
紫漪游移道:“莫不是因为已故江陵王么?”她将“江陵王”三字压得极低,“奴婢也是道听途说,传闻江陵王活着时老是一身青衣,只是她暴毙以后,宫中再无人敢穿青衣,便垂垂成了宫中忌讳。”
杨璇玑惊骇地抬开端,一脸茫然地看着刘素姬,道:“璇玑惶恐。”她手足无措地跪着,身子微微颤抖,手指不断地绞着裙幅上的刺绣,眼底泪光盈盈,模样极是不幸。
杨璇玑道:“他亦想借此摸索母上罢了。”
杨璇玑摇了点头,她寂静地占了半晌,道:“紫漪,你感觉一个脆弱而笨拙的人,会如何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