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巧用团扇轻打了一个刘燕云的手,啐道:“你最是没规没距的,另有太后老佛爷撑腰,这宫里还不是你称王称霸,本王那里管得了你。”
世人的目光跟着岷王的声音齐齐向杨璇玑望去,贤太妃、容太嫔诸宫中长老一见杨璇玑的装束明显都吃了一惊,但是见杨小巧还是款款而坐,便都面面相觑,寂静不语。热烈的永和宫刹时温馨了下来,偶尔有一两声的窃保私语。一身翠绿宫装的杨璇玑低着头,小步走到杨小巧的近前,屈膝施礼道:“给皇姐存候。”她又朝容太嫔诸人一一施礼:“给诸位娘娘存候。”
正在谈笑间,内监锋利的嗓音自殿别传来:“太后驾到!大院君驾到!”世人闻言齐齐起家,罗襦逶迤,裙袂轻扬,跪倒了一地。不一会儿,大殿四门齐开,先是两列宫娥鱼贯而入,屏息侍立于两侧,随之,四个引领寺人手持拂尘走到主位前候立。庄严当中,大院君刘南图搀扶着一个雍容华贵的老妇人走进殿来,那老妇穿戴一身洒金祥云纹的吉服,头戴珊瑚熏雕九凤冠,身后各有两个掌扇宫人持着雀翎明罗扇,望之寂静威仪,恰是太后刘素姬。
杨璇玑微微皱了皱眉,却听杨小巧道:“璇玑如何不戴几个指套呢?连个镯子都不戴,忒素净了一些,女儿家不把本身打扮得标致些,岂不是负了春光?”
坐鄙人边的容太嫔叹道:“青色是为不祥之色,宫中极少有人穿。明天乃是老佛爷的寿宴,帝姬如何如许稀里胡涂的,搅了太后娘娘的兴趣。”
见紫漪如有所思,杨璇玑又低笑了一声:“实在,这件衣服上的刺绣才是真正的大不敬。”她谨慎翼翼地捧起裙幅,“这上面的图案便是祥兽蒲牢。先帝曾因为祥兽出世要禅位于江陵王,现在,我若穿戴如许的宫装给太后娘娘贺寿,是不是会勾起老佛爷的悲伤旧事呢?”杨璇玑微微眯起了眼睛,“她当年同曾贵妃斗得你死我活,如何能不大怒?”
巨鹿侯夫人卞佳氏现在正站在命妇之列,听言便猜想是皇太后要替闵柔帝姬指婚,不免喜形于色,朝杨璇玑浅笑表示。杨璇玑却只是低垂着头,谨慎翼翼地走上殿来,朝刘素姬盈盈一拜:“璇玑祝皇祖母寿与天齐,福泽绵绵。”她的声音低低的,仿佛诚惶诚恐,好久,却未曾听到刘素姬的声音,她天然不敢昂首,只是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紫漪上正替她清算衣衿,闻此言手不由得一抖,道:“莫非大院君另有别的深意?”
杨璇玑却还是一动不动,紫漪心中迷惑,又轻声唤了一声“帝姬”,杨璇玑这才悄悄应了一声,转过甚来缓声道:“紫漪,这是尚衣局下午送来的。”她指着面前的宫装,“是让我明日宫宴时穿。”
紫漪道:“殿下不是盼着这一天么?”她替杨璇玑系好腰封,“殿下嫁了人,便能够出宫,奴婢天然为殿下欢畅。”
杨璇玑浅笑着拿起架子上的宫装:“是啊,一个怯懦如鼠的杨璇玑又如何会违背大院君的旨意呢?而笨拙的我又如何会去测度太后的心机呢?”她渐渐将袍服披在本身的身上,“昔日,赵高指鹿为马,摆布岂不知是鹿非马?不过皆害怕赵高之权势罢了,而胡亥亦是不得已啊。”
杨小巧翘着长长的护指,指套上经心装点的牡丹花绘在琉璃灯光的映照下贱光溢彩,她一下一下地动摇手中蝉翼彩绢双面苏绣的团扇,水晶扇柄上流苏如水蛇般地摇摆着,一双妙目倒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杨璇玑,悄悄一笑:“璇玑穿这身衣服甚美,如同出水芙蓉,清丽端庄,楚楚动听,叫人见之忘俗呢。”她说着伸脱手来握住杨璇玑的手指,尖尖的护指划过杨璇玑手腕处的肌肤,刮了几道血痕,皓腕上滚下细细的血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