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气向晚,何晏之背着杨琼翻山越岭驰驱了一整天,已有些饥肠辘辘,正想找个山洞稍作休整,一眼望去,却见山谷深处模糊有一处草屋。何晏之心中欣喜不已,背着杨琼走近一看,只见屋檐低下,篱笆环抱,门室紧闭,悄无声气。何晏之抬手以叩,连唤了数声,皆无应对。他又侧耳聆听了半晌,茅舍当中并没有半点人声,因而一跃进了院子,悄悄走到门边,微微踟躇,终究发力震落门闩,径直闯了出来。
何晏之深深地看着杨琼,柔声道:“你饿了没有?我挖了一些马铃薯,另有野菜,你先回屋躺着,我这便生火去煮。”
浑浑噩噩间,他站起家,心乱如麻地在屋内踱着步。屋子的仆人估计是出了远门,家用物什整整齐齐叠放在柜子里,桌椅上都蒙着淡色斑纹的布套,床榻边书桌上散放着几本书,笔砚纸墨叠在一处,右手边是一张琴,木头上的斑纹已经被磨平了,看似已经有些年初。何晏之环顾四周,猜想这里定是住着一对伉俪,女仆人明显非常用心,安插得井然有序,高雅中模糊透着温馨,竟让何晏之的表情稍稍安静了些许。屋角有一个精美的木箱,或许是箱子上蒙着的花布尤其新奇,何晏之竟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将翻盖悄悄翻开。只见内里整齐地叠着很多绣品,另有一些是未做完的,多是男人用的汗巾和鞋袜,也有里衣帽子香囊等等,所绣的图案各式百般,看上去大多从未曾利用过,只是针脚陈腐,色彩也有些退色,并不像是新做的。何晏之内心模糊有些迷惑,一时之间却想不出到底那里奇特。
杨琼背对着他,摇了点头,道:“俄然没了胃口,心神也有些疲惫。”他倒在榻上,和衣而卧,闭上眼睛道:“你也早些歇息吧。”
杨琼神采如常,灰白的长发披垂开来,面色倒是暗淡,缓声道:“好久没有听你唱戏了。”他没有抽脱手,任由何晏之紧紧握着他干枯的双手,唇边却漾开一抹含笑,“扮相很俊,唱得也极好。”
屋外的天气已经垂垂暗了下来,何晏之想着找些食品充饥,便排闼走出了屋子。贰内心挂念着杨琼,不敢走远,便想在茅舍前后找些能够充饥的野果。也幸而屋仆人勤奋,后院竟种了很多马铃薯,另有一些不着名的野菜,何晏之心中欣喜,不免大为感激这对素未会面的伉俪。但是偶然间,他竟发明这块小小菜地的绝顶还连着一个坟堆,走进一看,只见坟头青草如茵,柏树已经合围,墓碑上刻着五个字:白茵茵之墓。
何晏之呆呆地抬开端,杨琼又道:“你阿谁师兄呢?他待你这么好……”杨琼的声音低了下来,“你可想他?”
茅舍固然粗陋,但屋内却清算得干清干净。何晏之心中告罪,但抵不住神困力乏,便想着等仆人返来时再赔罪报歉。他将杨琼抱入里屋,悄悄放在床榻之上,又找来一床被褥,替杨琼撤除外套鞋袜,细细掖好被角,才坐在床边,呆呆地看着杨琼入迷。
何晏之正唱得出神,模糊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衣袂轻扬之声。他转过甚,只见杨琼不知何时已经起家,正倚靠在门边,冷静地看着本身。何晏之喜出望外,几步奔到杨琼的面前,握住对方的双手,喜不自禁道:“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