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杯换盏间,往昔光阴如幻灯片闪现。初涉私运,船埠深夜阴暗中,他们年青鲁莽,怀揣暴富梦,将一箱箱犯禁元件搬上船,海风吼怒,藏着冒险刺激;建立公司,第一块基石奠定时,骄阳下汗水混着豪情,憧憬着贸易帝国崛起;拿下大项目,喝彩醉酒,觉得自此平步青云……那些高光碎影,现在成了讽刺利刃,切割着破裂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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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惨白,如失血过量的面庞,有力地悬在都会上空。林宇、老陈和赵洪盛拖着沉重如铅的双腿,再次踏入工地那仿若修罗场的废墟。一夜之间,这里从怀揣但愿的筑梦之地沦为罪过渊薮,每一寸氛围都似凝着血沫与哀嚎,呛得人几欲堵塞。
林宇紧攥酒杯,指节泛白,目光板滞:“过?咱这双手染了血,每分每秒都是偷来的。自首……”老陈“啪”地拍桌,酒水四溅:“自首?林宇,别再提!出来了,咱打拼那些年全完,家人咋整?兄弟咋活?”赵洪盛也帮腔:“就是,说不定风头过了,啥事没有,来,喝酒!”
不知喝了多久,酒馆灯光昏黄闪动,似濒死之人喘气。三人踉跄出店,街头霓虹刺目,行人仓促,天下还是运转,却容不下他们这三颗腐坏之心。路过童装店,橱窗里公主裙在风中轻摇,林宇面前闪现女孩惊骇泪脸,双腿一软,跪地呕吐,胃酸灼烧咽喉,好似灵魂在泣血。老陈、赵洪盛拉扯他起家,满脸寂然。
确认再三,工地再无较着忽略,三人仿若逃离猎场的惊弓之鸟,仓促逃离。钻进车里,引擎轰鸣,却驱不散车内浓稠压抑。车子歪倾斜斜驶向城郊一家陈旧酒馆,那是他们昔日庆功之地,现在却成了藏污纳垢的“出亡所”。
他们眼神闪躲却又故作平静,佯装查抄设备毛病,眼睛实则像贼普通扫视着每处角落。昨夜女孩挣扎的基坑周边,新土被几次踩踏、平整,可林宇恍忽仍能瞧见那洇开的血渍,仿若恶之花肆意绽放,他胃里一阵翻涌,几近干呕。老陈神经质地捡起散落铁钉,手却抖得短长,哐当声在沉寂工地格外刺耳,好似冤魂不甘的叩问。赵洪盛拿着扫帚,机器地打扫着莫须有的灰尘,每挥一下,都像企图扫去心底罪孽,却只是徒劳无功,灰尘还是在晨光中狂舞,似讽刺他们的自欺欺人。
酒馆暗淡潮湿,酒气、汗味与陈腐腐朽气味交叉。三人突入,老板惊奇抬眼,欲打号召却被那肃杀气场噤声。他们兼并角落桌,烈酒一瓶接一瓶,企图溺毙知己。老陈率先灌下大口酒,呛出泪花,嘶声道:“真他妈窝囊!如何就走到这步地步?”赵洪盛跟着猛灌,酒水洒湿衣衿,嘟囔:“昨晚那事儿,像恶梦,醒不了啊!今后日子咋过?”
回到住处,林宇瘫倒在床上,酒精未消,头痛欲裂,却不敢闭眼,一闭眼就是那无尽深渊。月光透窗,照见墙上旧合照,三人笑容光辉,纯真天真,与现在满脸阴霾判若云泥。他抱紧枕头,仿若想抓住最后一丝明净,泪水浸湿被褥,在沉寂夜里无声悲哀,不知明天太阳升起,是重生曙光还是更浓暗中,只知余生已被昨夜罪过改写,再无归程。 而老陈与赵洪盛各安闲家,一样展转难眠,屋顶嘎吱似倒计时钟声,每响一声,都像运气逼近一步,惊骇如藤蔓缠紧身心,却仍在绝望中期望着虚无缥缈的转机,于罪过泥沼越陷越深,有力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