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一道惊天银光“唰”地划破漫天雨帘,直直划向那两名毫不容情拖着扈嬷嬷前行的兵士前胸!
黑家将领徐行上前,目无神采却气势模糊地厉声喝问:“来者何人?”
现在公主乳母已然认罪,且证据确实,这旬日来,云州百姓无一不在心中怜悯这位位高权重的大将军。
五十人构成的方阵火线,一根细弱的木桩上,一个老婆子五花大绑其上,已经被捆绑视众旬日,便是一个精干男人也一定接受得住,何况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年人。
黑甲将领语声沉沉冰寒。
下一刻,扈嬷嬷的语声低低有力却短促焦心:“……走,走!长生快走,莫要再回云州……孩子快走——”
夜色也渐渐降落,暗沉沉的天气中,那一头混着雨水的白发,在暴风暴雨中微微颤抖,煞是夺目。
云州公众皆睁大了眼睛盯着,只看那穆清敢不敢来。
“慢着!”
怜其二十年如一日的对公主嫡妻的密意,更怜悯其这二十年来被身边人的蒙蔽。
按理,即便千里以外也足以赶到。
直到领头的将领见得时候到了,一个挥手,才有两名兵士大步迈出,走向那被捆绑的老妇人,松绑以后,将人拎起。
过了傍晚,天气愈发的暗了。
穆清只觉心如万千钢针齐扎,一把抓住扈嬷嬷那在半空中摸索的熟行,一把将扈嬷嬷揽入怀中,用肩臂头颅为扈嬷嬷挡住漫天雨水,面上倒是止不住地涕泪滂湃哽咽:“嬷嬷……是长生不好……让嬷嬷刻苦了……”
而后被府中大管事拦住。
“长……生……”
扈嬷嬷的神智渐渐复苏,目光的焦距也垂垂凝集,缓缓地将目光朝上抬,待落到穆清那精美不似凡人的玉白面庞上,扈嬷嬷的眸光快速一颤!
将领一声喝道!
大沥重镇云州。
扈嬷嬷的语声虽小,又如何瞒得过那功力深厚的黑甲将领。
目睹将近落大雨,街上行人愈发行色仓促,脚步不断。
是可忍孰不成忍。
就在此时,一道男人丁音提声喝道。
热忱公理的公众纷繁退去,皆在心中奖饰穆大将军的朴重无垢。
四周的兵士皆朝那将领望去,将领眸光闪了闪,却未行动,也未作声。
本来另有几成黑发的头上,此际已是银丝成片,再不见一丝乌黑。
“嬷嬷,嬷嬷,嬷嬷……”
淅淅沥沥地雨终究落下。
周遭兵士也步声齐截地齐齐上前一步!
威名赫赫,云州无人不知。
而那枯瘦衰老的面上,还带着欣喜慈爱的笑容。
穆大将军竟然派出五十黑甲军来看管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婆子。
“穆清少爷,军令如山,还望穆清少爷包涵一二!将军已恭候多时,既然来了,就请跟末将走一遭吧!”
衙门的公示早已发遍各州郡,旬日时候,便是在偏僻也赶到,莫说据闻那位穆清少爷在王都还得了一匹赤血马。
五十黑甲兵士却仍然笔挺朝天而立,不管身形神采,皆无一丝颤抖。
却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穆清没有管丢在地上的秋水刀,单腿支地将扈嬷嬷抱起,但三日三夜不眠不休的轻功赶路让他体力几近完整透支,这一起身,竟然不觉趔趄摇摆一下才最后站住。
“哗哗”地雨声充满六合,雨丝如柱,将六合连接成一片,空中水汽沸腾,让人视野昏黄。
穆清颤栗动手悄悄抱住扈嬷嬷,泪水雨下,只不住的颤声低唤:“嬷嬷,长生返来了,嬷嬷……你展开眼看看长生啊……是长生不好…嬷嬷你展开眼……看看长生啊……”
雨垂垂大了。
将领无声走近一步。
扈嬷嬷耷拉着脑袋,散落地银丝已经垂到了胸腹上,跟着雨丝不住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