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灵簪半响未曾回过神来。
听到那句‘丞相说甚么就是甚么’,楼心月羞恼的潮红刹时褪尽,她怔怔的望着李扶摇,神情有些尴尬:“秦烟……要做大殷的皇后?”
“那我呢?”楼心月惨白着唇颤抖道。
“心月mm说的是,”那姓秦烟被挑衅了也不恼,温声笑道:“年年事岁花类似,关头是,谁与之共赏的那份表情。”
那寺人见涂灵簪愣着没动,翘着兰花斧正要怒斥,却闻声梅园门口已传来一声更尖更长的呼喊:“皇上驾到――”
秦宽现在已是三朝宰辅,先帝李平秋醉心于风花雪月,朝野已被秦宽架空十年之久,朝堂高低只知有秦相,而不知有帝王。李平秋脆弱了一辈子,好不轻易鼓起勇气御驾亲征,却被刺死在塞外,成了奸臣玩弄权谋的一枚弃子。
猖獗的体力活让她得空再思虑其他,她抹了把脸上的热汗,将一瓢冷水泼在脸上,顿时被冻得复苏万分。
短短半刻钟,她的心如同从九霄之上直坠泥塘,惶惑然没法呼吸。纵是面对仇敌千军万马,她也未曾这般惊骇过。
李扶摇沉默。
正想着,五感活络的涂灵簪立即感遭到了有人靠近,忙转头一看,只见五丈开外站着一名紫衣男人,如同清风霁月,卓但是立。
“你这轻贱主子!还傻站在那做甚么?”
她呼出一口白气,抹掉发丝和眉间的冰霜,眼神规复了疆场上的自傲和果断。
涂灵簪清楚地瞥见,楼心月纤白的五指紧紧地攥着那枝梅花,眼中似有甚么一闪而过。随即,她又像没事人普通嫣然一笑,快步追上李扶摇的身影。
涂灵簪心中恰是百感交集,却忽的闻声一个如东风般轻柔的女音笑道:“陛下的梅园,天然是这天下最好的了。”
无关昏君与否,无关国事家仇,她只想问一句:扶摇,这三年来,你过得好吗?
影象中少年的身躯跟面前的男人重合,她不动声色的望着李扶摇的背影,心中既酸楚又欣喜:
褪去少年特有的喉音,如此慵懒,缠绵,浑然天成……那么熟谙,那么陌生。
涂灵簪一愣:是李扶摇要来了?
寒梅飘香,梅枝上挂着一串串嫣红的祈福袋,衬着白雪显得格外浓艳。涂灵簪穿戴薄薄的宫裙扫着厚雪,大抵是她克日对峙习武有了结果,如此酷寒的气候竟也不感觉难受,手脚都是暖洋洋的。
话音刚落,另一个清脆略带倨傲的女声接话道:“秦姐姐真会说话,心月眼拙,倒瞧不出甚么好与坏来!”
是的,惊骇。
靠在水缸旁,她抬头望着雪霁的夜空,心中的迷雾垂垂腐败。
三年来,宰相秦宽一手遮天,前副将楼皓因诛杀涂氏叛贼有功,被加封为定远侯,手握十万兵权……吵嘴混合,颠倒是非,奸臣当道,这如何能够是阿谁有鲲鹏之志的少年做出来的事?
楼心月看着李扶摇的眼神赤-裸热烈,她的父亲又是当朝定远侯,权势与秦宽不相高低,傻子都晓得她打的甚么主张。
扶摇长高了。
天下美人何其多,为何依偎在他怀里的,恰好是害她冤死塞外的奸臣之女?
秦烟和楼心月,一个是秦相府独女,一个是定远侯令媛,传闻她们中有一人即将成为大殷的皇后。
面前这个年青轻浮的帝王,在新年的第一场宫宴上,弃百官于不顾,视江山如粪土,唯有后代情长氤氲在李扶摇那双标致的眸子中,极尽风骚。
正踌躇要不要昂首打声号召,成果李扶摇只是错身而过,连半个眼神也未曾恩赐给她。
除夕之日,辞旧迎新。一大早,涂灵簪和几个宫女寺人被分派去梅园扫雪。
说完,她含情脉脉地望了李扶摇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