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幼真手执一副美人拳,坐在脚踏的软垫上,为傅皇后捶腿。
杨幼真仿佛很喜好韩宁,每回进宫来,都把她带在身边,让她和宫中妃嫔交友来往。
世人正襟端坐,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内心都在偷笑:傅皇后和碧瑶夫人,一个是堂堂皇后,一个宠幸优渥,她们哪个都不敢惹。寿安宫和椒房殿相互攀咬起来,正合她们的情意,最好傅皇后和碧瑶夫人打得头破血流,落一个两败俱伤,她们才好捡便宜。
不敷月的重生胎儿,皱巴巴的,丢脸得紧,胆量倒是大,任谁抱着,都没闻声他哭。
等碧瑶夫人真的得宠,世人反而不敢信赖:那但是周慧帝捧在手内心的宠妃啊,荣宠十几年,竟然也有垮台的一天?
她伸手撇下一条花枝,正自怔忪,俄然闻声几声甜得发腻的娇笑声,有人从花丛那头遥遥走来。
皇子们满周岁后便迁出内宫,由保母照看,迄今为止,宫中还没有妃嫔教养皇子的先例,连傅皇后都没有资格扶养大皇子周衡。
周双君气急,指着侍卫的鼻子,鲜红指尖差点戳到侍卫们的眼睛里,忿忿道:“你们也被皇后拉拢了?一群吃里扒外的废料!”
周慧帝只看了一眼小皇子,便道:“碧瑶夫人如何样了?”
此中一个胆量大的抱着小皇子不肯放,期呐呐艾道:“皇上,碧瑶夫人……还没抱太小皇子呐!”
侍卫不卑不亢,拦着周双君,不准她冲进内殿。
傅皇后拈起核桃仁,面无神采地大吃大嚼。
“傅容阿谁贱人是傅家送到我母妃身板的细作!”
世人或是恋慕,或是妒忌,或是心伤,或是淡然,都争着去抱小皇子。
侍卫们怕惹怒周双君,一向低着头任她热诚吵架,脸上手上被抓出数条血痕,还是不吭声。等听到周慧帝亲身命令摈除周双君,侍卫们神采一肃,不再让步,三下两下便把状若疯颠的周双君逼到椒房殿外,押送回百花宫。
俄然一阵欢娱笑语,老嬷嬷们捧着裹得严严实实的重生胎儿,翻开重重帐幔,喜滋滋道:“恭喜皇上,道贺皇上,碧瑶夫人诞下一名小皇子。”
虽是隆冬,园子里还是花团锦簇,姹紫嫣红。数千朵花苞沐浴在风雪当中,竞相绽放。洁白的雪花拂过苦涩的花蕊,仿佛也晕染了一股花香,连风里都挟着一阵淡淡的暗香。
傅皇后摇点头:“让她叫唤去罢,她母妃在里头叫得跟要死了一样,她这个做女儿的孝敬,也在外头卖力叫唤,母女俩一唱一和,多热烈!这才是母子连心呢!”
宫女们你看我我看你,愣了半天。
内殿的妃嫔们听着遥遥传来的哭骂声,不由得面面相觑,周慧帝竟然对周双君如此冷酷?
顺着小道,周瑛华一径走到御花圃里。
杨幼真朝傅皇后眨眨眼睛,傅皇后冷哼一声,推拒道:“皇上,臣妾大病初愈,怕是力有不逮。”
酉时正,落雪还是没停,产房里的叫唤声垂垂停歇。
傅皇后、袁妃和其他妃嫔或坐或站,一座十二扇花开繁华落地镶嵌玻璃大屏风,隔开阁房和外边的会客堂,品级寒微的宫娥站在屏风外,傅皇后等人坐在屏风内。
周瑛华粲然一笑:“多谢嫂子的提示。让她放心,我不过是到园子里走一圈罢了,没筹算真去椒房殿。”
周慧帝状若未闻,“碧瑶夫人身子衰弱,要放心养病,今后你们无事不要来打搅她,都散了罢。”
周双君一向在殿外大呼大嚷,傅皇后侧耳谛听了一阵,俄然两手一拍,大笑一声,把暖阁里的众位妃嫔们吓了一跳。
周慧帝眉头紧皱,没有说话。
周慧帝点点头,“碧瑶夫人身子衰弱,怕是偶然看顾小皇子,你们清算清算,把小皇子送到寿安宫去,由皇后代为扶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