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泽怕她生恼,赶紧举起袖子,谨慎翼翼替她擦掉脸上的水珠:“都怪我不把稳。”
阮伯生在一旁道:“皇上,这内宫中,景春殿和含章殿是离得比来的……”
内监领着两人进殿,以后便躬身退出槅扇门。
他们薛家为卫文帝鞠躬尽瘁、赴汤蹈火,最后却落得一个家破人亡,连个血脉都未能留下,卫文帝配不上他们的忠心。
她徐行走出珠帘:“宣册封使。”
巳时正,宫别传来一阵缥缈噪音,宫人在外边道:“娘娘,吉时已到,册封使来了。”
天刚蒙蒙亮时,宫中奏起一阵庄严礼曲,在乐曲声的伴奏中,阮伯生领着内监们,在奉天殿前预备册封皇后需求的香案陈列。
称心从速拢住珠帘,不准卫泽偷看:“公主已经起家去暗室供佛了,皇上不必看了。”
昔年汉宣帝即位前,曾在官方迎娶许光汉之女许平君为妻。霍光搀扶汉宣帝登上帝位后,满朝文武都推举霍光之女为后。霍光是汉武帝驾崩前选任的辅政大臣,他把持朝政多年,乃至能够决定天子的废立,册立霍氏,确切是明智之举。可汉宣帝却力排众议,下了一道圣旨,让群臣为他寻觅贫贱时的一口旧宝剑。
曹平听到这句,也愣了一下,抬起脸来,眼中重现光芒,脸上尽是希冀。
周瑛华点点头。
不过一想到她穿戴朝服,在文武百官的谛视下踏进奉天殿,戴上西宁国凤冠的时候,卫文帝正孤零零躺在九华殿的棺椁里享用羽士僧尼们的炊火“贡献”,又觉心中一阵称心。
他笑得见牙不见眼,那副举头挺胸的高傲模样,就像只点头晃脑等着仆人夸奖的小狗崽。
阮伯生应了一声,命宫女们出去摆饭。
墨黑长发下的脖颈披发着一种摄人光芒,这类年青美丽的少女风韵,是任何美玉宝石都难以对比的光辉。
卫泽一脸莫名,他刚从灵堂返来,还没换下身上的祭服,走起路来有些沉缓:“另有这个端方?”
现在,见卫泽缠着周瑛华耍恶棍,两人相视一笑,放下垂珠纱帘,领着宫女们退到外间。
等卫泽终究解缆去九华殿,称心才敢卷起珠帘,挽在缀了流苏的金丝铜勾上,“公主,这便去传唤曹侍郎和陆侍郎吗?”
房里鸦雀无声,脚踏前的几只錾金兽炉袅袅喷着卷烟,烟气清冽芳香,帐幔轻卷,暗香浮动。
……
贰心中一个激灵,扑倒在周瑛华脚下,哭着道:“求公主恕罪,主子一心奉养皇上,不敢有涓滴怠慢。那孟家人以权势相逼,勒迫主子按他们的指令行事,主子无法之下,才会承诺帮着孟丞相说几句话,除此以外,主子甚么都没有做过,主子就算是拼了性命,也不会伤害皇上分毫!求公主看在主子多年奉养的情分上,饶过主子此次。”
宫女们面面相觑,那宝册金印是敕造之物,内监手持皇上的亲笔手书来取,她们平时再如何耀武扬威,毕竟也只是奴婢罢了,谁敢拦着?
只可惜好景不长,许平君当上皇后才没两年,便被霍光的夫人暗害,在出产以后一命呜呼。
周瑛华微微蹙眉,“这么急?”
仿佛怕周瑛华不欢畅,快意抢着为卫泽说好话:“归正只要三天,搬来搬去也费事,公主莫要着恼。”
她觉得本身沉浸在仇恨当中,已是无情无欲之人,实在她远比她本身觉得的要和顺很多。
周瑛华一挥衣袖,“这些人都是贪赃枉法之辈,家底厚着呢,不狠狠刮下他们的一层皮肉,如何对得起你天子近侍的身份?你放心,得来的财帛,我会尽数交给皇上,充盈皇上的府库,好为百姓们办些实事。”
卫泽皱起眉头,“不见就不见罢,又不是非要隔得那么远,朕还是在这边歇宿,放下纱帐,不就甚么都看不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