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梵志的诗作在唐初传播极广,厥后却一向被封建正统派视为“下里巴人”,不能进入诗歌艺术堂奥。现存梵志诗相称大一部分从内容上说,是劝世惩恶的诗体品德规语,这类诗较少文学代价。梵志诗最有文学代价的,当推那些成心偶然作出的世态情面的诙谐、讽刺画。这里所选的两首诗(前一首录自敦煌卷子本《王梵志诗》卷第三,后一首录公费袞《梁谿漫志》卷十)就是。
相逢临时贫,看吾即貌哨。
寒山是贞观期间的诗僧。耐久住在露台山寒岩,诗就写刻在山石竹木之上,盈六百首,现存三百余首。说话明浅如话,有光鲜的乐府民歌风,内容除用形象演说佛理以外,多描述世态情面,山川风景。诗风幽冷,别具境地。这首“杳杳寒山道”,很能代表他的气势。
诗的内容,写寒岩附近高山深壑中的风景,最后见出表情,通篇渗入了寒意。首联写山川。“杳杳”言山路深暗幽远,“落落”言涧边寥寂萧瑟。诗一开端就把读者带进一个冷森森的境地,顿觉寒气逼人。次联写山中清幽,用轻微的鸟鸣声反衬四周的冷寂。三联写山中气候,用风雪的凛冽写出环境的冷峻。尾联络到感受:山幽林茂,不易见到阳光;心如古井,不体贴春来秋去。前七句衬着环境的幽冷,后一句见出墨客超然物外的冷酷表情。
第一首用第一人称语气写来,类乎戏曲的“道白”。自夸有一处世宝贝,这就是与世无争、息事宁人。这类旧期间人的一种“共相”,在墨客笔下获得本性化的表示。“与世无争”的观点并未直接说出,而通过诗中人活生生的说话:“相打长伏弱,至死不入县”来表述。被人欺负到顶点,却死也不肯上县衙门申述,甘愿亏损,这是进一步写“相打长伏弱”,连“忍无可忍”的意气也没有。诗歌形象打上了封建期间弱者的烙印,披发着糊口力息(“相打”、“伏弱”、打官司都来自糊口)。而“代价百匹练”的夸口适足见出人物成分(以“百匹练”为贵,天然不是富人认识),表示出人物处境虽寒微而不自知其可悲。通过人物的说话,墨客画出了一个甘居强大、不与人争的小人物形象。
将钱入舍来,见吾满面笑。
脉脉广川流,驱马历长洲。
别人骑大马,我独跨驴子。
这首诗还因为利用迭字,加强了它的音乐美。借助于音节的复沓,令人读起来感到调和贯穿,一气回旋,并借助于情势上的齐截,把本来分离的山川、风、雪、境、情,构造成一个团体,回环来去,连缀不竭。
这首诗在艺术表示上较着的特性是:以灵敏的察看力捕获糊口中某些不大为人正视的行动和事理,应用浅显凝练的说话,假想奇巧的对比描述,着墨未几,偶然于衬着,但是那种贪钱者的丑态便跃然纸上。与此同时,墨客的不平之气也豁但是出。作者操纵比较纯熟的把握官方说话的才气,出语天然,质直素朴,言近旨远,从而初创唐朝以鄙谚俚词入诗的浅显诗派,为唐诗的生长作出了进献。
平心而论,梵志这两首诗一定没有劝世的意义,说不定墨客对笔下人物还很赏识怜悯。但是,墨客没有作观点化的古板说教,而采取了“象教”──即将理予以形象地闪现。而他所取的又并非平空结想的观点化形象,而是直接从平素对糊口的灵敏察看和堆集合撷取来的。它本身不唯实在,并且典范。当墨客只满足于把形象表示出来而不加批评,这些形象对于思惟(墨客的)也就具有了某种相对独立性和矫捷性。当读者从全新的、更高的角度来察看它们时,就会发明很多包含在形象中、但是不必然为作者所认识到的深切的意蕴。王梵志这类脾气解剖式的笔调锋利的诙谐小品,比一语破的、锋芒毕露的讽刺之作更耐读,艺术上更高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