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啊,起来接着跑,俺们不抓你,就看看你能跑多远。”李十一几个围着地上的男人不断地转着圈子,戏谑地看着他。男人昂首看了看,低头不语,一只手渐渐伸进怀中,取出一封文书就要撕扯。
建康府城内,靠近行宫的文康坊,有一处四进的宅子,平常几近没有甚么人出入。四周的住户也只传闻宅中仆人是个妇人,却不晓得这是建康兵马司都统徐旺荣的外宅。
宅中没有平常大院多设的庭台水榭,却于后院斥地了一个很大的练武场,场边架子上摆着些枪叉斧戟之类的沉重兵器。一个靠近六尺高的男人正挥动着一把厚背大刀,**的上身充满密密的胸毛,汗水顺着面郏滑下,跌落在脚下。
这五十多人中,倒有三十余人马后都系着一匹广马,这是按照刘禹的号令,将沿途各驿站中的马递铺所存之驿马全数征用的成果。目前,李十一等人正朝着采石驿进发。按照州中质料,这个大驿所辖的铺子中有很多驿马。
“哟,成心机,咱几个,陪他耍耍。”李十一实在早就觑见了他,之以是没有行动,就是想看他想干甚么,见他逃窜,不由笑了,朝四周数人打了个眼色,一齐催动马匹,向前追去。
“制司信牌在此,速与某换马。”马队也不废话,递过一块木契,铺号接过一看,恰是制司所发,不敢怠慢。一面呼喊前面的铺兵牵马出来,一面号召马队歇歇脚。
“这元人的雄师来得好快,某还收到动静,对岸的有为军,和州都已经筹办出降。”翁福点点头,接着说道。
“老二,我晓得你意义,老三不是遣人出城了么。”徐旺荣并不为他所动,喝了口水淡淡地说。
“看都头说的,某等遗逃实不得已,若非上官先逃,谁情愿做那混蛋事。俺可只挨了八棍,不过说来,这刘太守真狠,打得俺现在还疼痛不已。”
“嘿嘿,大哥真是好福分。”翁福不觉得耻,晪笑着伸手去摸那侍女的手,被妇人轻巧地躲开,啐了他一口,回身走掉。徐旺荣摇点头,将手一挥,四周侍立的家仆立时退了下去。
“那方都统某拿话摸索了几次,有些含混不明,我看也是首鼠两端之徒。关头还是城门,拿下城中五门,凭我等气力,比及元人到来,不是甚难事。何况那黄员外已言明,城中大户们都愿出钱着力。”茅世雄言毕,看那徐旺荣神采知他已经有些意动。
那马队并没能跑出多远,胯下的广马就已经累得大口喘气,越跑越慢,最后终究停下来。任是如何鞭打都不再动脚,蓦得一声长嘶,歪倒在路上,将背上马队狠狠地摔了下来。
“把这处围了,不准人走脱,统统的马都牵出来,有禁止者,直管打,只莫伤性命。”那马队正在门外用力开骂,忽听得身后奔来一队人马,为首的隔了十余步就大喝一声,吓了他一跳。
铺兵嘀嘀咕咕地走开,自去喂马。铺号无聊地盯着过路的各色行人,开战以来,入住驿站的官员少了很多,前来他这里借乘马的也几近没有了。这只能申明,战事吃紧,环境不妙啊。
“昨日城外船埠之上,来了好多大船,押船的都是禁军,听那景象,雄师已然落败。”茅世雄喝了口水,将探听来的景象细细说出。
“号头,咱的草料又快用光了啊,驿长倒底如何说,咱这可有八匹马,一天嚼用很多。”一个兵卒提着一个很大的木制料桶走出来,对着蹲在铺边道旁思虑人生的头儿嚷嚷。宋制,铺头称为“铺号”,是以这个铺兵称他为号头。
老二茅世雄拉了拉翁福,三人走到院落边上的一处树荫之下,各自找了凳椅坐下,也不消仆人,茅世雄拿起放于石桌之上的陶壶,与三人各倒了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