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倒是迷惑了,想了想,笑问道:“好好的,这又是如何说呢?我一旬才休一天假,也谈不上混不混的。女人这话,好没事理。”
房里丫头们正做针线,见他返来了,忙迎上来宽衣脱鞋。贾环换了一件儿家常穿的松青绫袍子,笑嘻嘻的凑畴昔瞧丫头们的针线:“这是做甚么呢?哟,这个络子配色儿可精美呢!”
贾环恨恨的仍捶了捶床,才罢了。
他凑得有些近了,蕊书扭身笑推他一把,嗔道:“好高贵的一个爷们,只跟我们丫头混些甚么,只不去做些端庄事。”脸上虽笑着,神情中却有一股不自知的忧愁。
本来这金钏儿是王夫人的大丫头,王夫人院里那么多丫头,唯她拔头筹,模样儿风致都是好的,自幼与宝玉熟悉。宝玉的为人,最爱与女孩儿厮混,与金钏儿既有情分,便不免有些嘻笑轻浮之举。这一日王夫人昼寝,宝玉来存候,见母亲榻上安睡,金钏儿却倚在榻脚乱晃,两人先说了两句话儿,渐言及私交,宝玉便道要向母亲讨了她去,金钏儿嗔他:“你忙甚么!‘金簪子掉在井里头,有你的只是有你的’,连这句俗话也不能明白?”几句调笑,也是他两个太大胆,竟将王夫人当作死人普通。冷不防王夫人翻身坐起,给了金钏儿一下子,骂了几句。宝玉见母亲公然发怒,忙跑了,只留下金钏儿单独面对王夫人,不一时就叫撵了出去。
如此,便是以姜俊之萧洒朴重,也不免对这个嫡母存故意结。
贾环见他是至心不乐,遂笑道:“人死万事休,再有百般万般的不好,也不去说她了。”见寄英赶了车来,便与姜俊二人上车坐定了,复又叮嘱道,“因着本年是大比之年,现在京里百物腾贵,这个时候儿了,便是你手里有钱,也没处找处所去住,我已筹算好了,你就住我京郊的阿谁小庄子便得,一应物事都齐备,也有两个婆子使唤,可贵处所清幽,正合你埋头读书。”
“待姜兄金榜落款,立室立业,便好把人接出来了。”他叹道。
那小厮这才住嘴不说了。
自此,贾环读书之余,便不时来往城外,与姜俊参议学问,倒有些进益。
“――没甚么不好的, ”姜俊说着,嘴角的笑意就淡了下来,直至没了影子,“便是有甚不好,也只是我阿姨不好罢了。”
由是忽忽数月,今科已毕,姜俊公然榜上驰名,殿试过后,天子亲赐进士出身,朝考后外放淮扬仕出来了。
“既是与姜兄说亲,嫡蜜斯也不亏……想来是她家大富非常了?”贾环拧眉道。
小厮说得动情,贾环不由听住了,待听到最后,不由扑哧一声,乐道:“这也算恶有恶报。”
姜俊另有婚事未完,忙赶着回金陵见父母去了。这日二人在渡头依依惜别。
这么长时候的船上糊口并不是一件美事,姜俊的气色不太好,但眼角眉梢间还是飞扬着一片过人神采, 仍然让他感觉熟谙。
“环三,若叫我父亲再见了你, 只怕非把女儿嫁你不成了。”他搭着贾环的臂膀,顽笑道。
贾环本身怏怏的归去,寄英在前头牵着马走路,他坐在顿时,心内不住的转着动机,非常策画了一回。
一听这话,姜俊涨红了脸,还要骂:“多嘴多舌甚么!”贾环已笑道:“哦?不知是哪家女人?该给你道贺的――也不与我说一声?”
这一事发,各方轰动。王夫人虽也死力袒护,并不提及宝玉,只说是金钏儿弄坏了一件东西,以是叫她下去――到底也瞒不过人。
别看她不过是个下人丫头,下人自有下人的动静传播渠道,何况自打有了阿谁园子,贾家的端方渐松,下人间犯口舌的事儿实在很多,只是凤姐儿弹压得力,才没闹出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