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宝玉因见表兄的气势被阿姨打下去,又鼓起兴来,因夸前日东府里的好鹅掌鸭信,薛阿姨仓猝命人把本身糟的也取了来与他尝。宝玉又要酒,薛阿姨便令人灌了最上等的酒来。宝玉的奶母李嬷嬷又上来劝。
说话间,两人来至梨香院门口,小丫头子上去扣门。出来一个婆子接了,将两人迎到薛阿姨室中。薛阿姨正打理家务呢,只不见宝钗,宝玉却在一旁陪着,瞧着很有些蔫头耷脑的没精力。
只听薛阿姨又道:“你环表弟和这府里的外甥女儿林女人也来看你mm,你可细心着,别冒昧了客人。再胡说八道,我就撵了你出去。这大寒天的,你可衡量着。”
宝玉目瞪口呆,实在被这个不着调的表哥弄得晕头转向,连宝钗表姐亦不想去看了,只是乖乖颓在薛阿姨身边。此时见贾环和黛玉来了,两人都穿戴雪褂子,因问道:“下雪了么?”贾环答道:“下了好有半日了,你没看看么?”宝玉恹恹的点了点头,又不说了。
贾环猎奇地问道:“姐姐往那里去?这雪也垂垂的大了,无甚要紧事,还是别出门的好。”
这里宝黛两个正闲磕牙儿呢,外间薛蟠返来了,问薛阿姨:“妈,宝玉表弟呢?这一会子不见,那里去了?不会到mm屋子里去了罢。”只听薛阿姨无法的声音,回他道:“就去了又如何样?他们表姊妹的,即使亲热些,旁人也不至磨牙的,就是你有这些说法儿。”
薛阿姨内心很有些不美意义,宝玉是她的亲外甥,一贯又聪明讨喜,不想薛蟠这个浑人来一通胡缠。他明知宝玉不喜读书,平日里又是姊妹们队里混惯了的,偏挑出这两条儿来讲事,要说事理天然不错,但是专挑着别人听了不欢畅的话说,岂不是用心的呢?待见了宝玉这个委靡的模样,更加过意不去,搂了他道:“我的儿!别理你哥哥。他就是如许的浑人,你只不睬他就完了,等我狠狠说他。别为了他难受的。”
小丫头子捧了一应物事上来,黛玉戴好了斗笠,又揣了暖炉在袖子里。贾环从丫头手里接过一把素色绸面的竹骨伞,抢着撑开,和黛玉并肩下了台阶,两人仍回了旧路。
那薛蟠嘲笑了两声,说道:“该用饭了。前儿得的好海鱼,好野鸡,儿子都叫他们细细炮制了,请妈、表弟和mm退席。”
黛玉拉一拉他,抿嘴道:“快别忙了,坐罢。”贾环就挨着她坐了,姐弟两个都很放松,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散话。
贾环还待要说些甚么,远远看着先前遣去的小丫头子过来了,便推黛玉道:“我们该走了。”
那黛玉闻言嗔道:“又胡说了!哪有甚么‘想来不是’,王公贵族自有王公贵族的过法儿,平头百姓自有平头百姓的过法儿,凭甚么平头百姓的烦恼就是烦恼,莫非王公贵族的烦恼就不是烦恼了?好好的,又犯起痴来!”
几人见过礼,宝钗便引着往里间去。宝玉在炕沿上坐了,环黛两个坐了底下一排椅子,宝钗便在宝玉劈面坐了,即命丫头莺儿斟茶来。
哄得宝玉有了些精力,又向贾环黛玉二人道:“好孩子,难为你们大冷的天还想着来。你们姐姐在里间呢,你们也出来坐着,和她说说话儿,我一会子再和你们说话儿。”
便请几人出去吃茶果。薛蟠上来与几人见过了礼,一双眼睛只看林黛玉,就见她年纪虽不大,但是眉蹙春山,眼凝秋水,已是有了今后倒置众生的女神雏形,不觉大为倾倒,就解了腰上佩的一个麒麟珮,递与她道:“礼数简薄,不成意义。mm不嫌弃就收下,也是认了我这个哥哥了。今后哥哥再给你寻好的。”
贾环站起来看了一回雪,向黛玉笑道:“说来也奇,这自古以来咏雪的诗赋不知有多少,可叫我说一句在嘴边儿的,却只要谢氏的句子‘未若柳絮因风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