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在王夫人这儿,这一套就再没变过。贾环早风俗了,好脾气地应道:“那就烦请姐姐代我请安了。我明儿再来看太太。”
凤姐儿笑道:“都喜,都喜,你也有喜,我也有喜,岂不恰是双喜临门么!”一语既出,世人都掌不住笑了。迎春和黛玉倚做一团,惜春用力儿抿着嘴巴,探春也用帕子悄悄掩口。宝玉笑道:“真真儿是凤姐姐,惯会惹人笑。”贾母叫丫头拿眼镜子来,架到眼睛前,眯着眼睛,细细的往贾环脸上瞧了一瞧,才笑道:“凤丫头说得不错,是清减了很多,瞧这下巴颏儿,都尖了。”
身后有人拿了篦子给他通头,又有一张浸湿的毛巾盖到他脸上,贾环想睁眼却睁不开,只得任人给他净了脸。毛巾撤开,他睁眼一看,蕊书正在面前,一手将毛巾递给候着的小丫头,一手拿着一盒深红色的脂膏。她放下毛巾,接过一根打磨得细细的银簪子,挑了一点儿脂膏,笑向贾环说道:“爷快尝尝,这是新得的茉莉膏子,和市卖的分歧,润肤防皲有奇效的。”
贾环度她年纪形貌,约莫晓得,这位便是太太的外甥女儿,出身金陵薛家的薛大女人,便问道:“前面但是薛大姐姐?”
她就是这本性子,一贯嘴里要强。贾环也不好和她拌嘴,只装着没闻声,清算整齐了,起家问小蝶:“你霁月姐姐呢?”小蝶答道:“霁月去给女人们送东西了,还没回呢。”贾环闻言,只点了点头,抬脚就走了。
他嫌恶地推开蕊书递上来的盒子,还是闻到了那一股子甜腻腻的味儿——平心而论,味道颇清雅,只是他先入为主,才一闻见,就感觉这个味儿腻人。他撇开脸,皱眉道:“我闻不惯这个味儿——太浓了些。我记得二姐姐是喜好茉莉的,你得空了也去问问司棋,二姐姐用这个用着如何样,若二姐姐用着好,就送了她罢。”
霁月不料另有这个,内心有些打动之余,面上就带了些欢乐出来。她接了手绢畴昔,细心又包好了,只揣在袖子里,一言不发,冷静地清算了一应物事,出去叫了蕊书等丫头来,大家分头清算给世人的礼品去了。
来人果是宝钗。她畴前也晓得,贾家姨父有个庶出儿子,姓贾名环,自来喜好读书。当日来了贾家未曾见着,一问,方知是回金陵故乡应童生试去了。他虽不在,宝黛两个并三春姊妹等倒常常念着他。昨日就闻声说他返来了,不想这会子在这里遇见。便也笑道:“但是环兄弟么?”
贾环拜别了贾母,自领着人去了王夫人的院子。王夫人却恰好去贾母处了。管事的媳妇子皮笑肉不笑的道:“但是不巧了,三爷大抵是和太太走岔了。今儿如许晚了,赶明儿再来罢。”竟是没茶没水的,就要打发他走了。
听到这一句,贾环总算复苏过来。他懒洋洋的闭着眼,弯下腰去穿鞋,踢踢踏踏的走到窗前坐下,招手叫人给他梳头。
贾母早招手叫他,笑道:“哎哟哟,去金陵这一趟,可辛苦坏了吧,那边儿可不比家里,要甚么没甚么的。好孩子,快过来我看看。”他还未及畴昔,宝玉已笑着起来让到一旁。凤姐儿过来拉了他上前,笑道:“老祖宗,你看看,环兄弟一去这几个月,但是清减得狠了?”
一出院门,劈面就撞上了一名穿浅黄裙子的女人。这女人生得极俊,面如银盆,眼如水杏,肌肤莹白,长睫含笑,通身雍容端庄的气度,面上瞧着又非常的和蔼,明来岁纪不大,却自带一种可靠的大姐姐气场,很像……他高中时的某任团支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