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薛蟠天然晓得香菱的秘闻,妆模做样的遣人去寻了香菱的母亲封氏来,却又遣人私告与封氏,如此这般的教了她一番话。
薛蟠又是一番伏低做小,直逗得母妹畅怀大笑,才提及前面那桩性命官司来。趁着卧床的那几天,他早已把这件事在内心倒置着过了几个个儿,此时提及来头头是道:“那人已经死了,回也回不来。儿子固然悔怨,也不能叫那人起死复生。幸而他家小乡绅罢了,他又没个兄弟,我们越性赔几个钱。审这案子的官儿又是个没根底的,想也不敢跟我们家做对,摆布也打发他两个钱封口。这些都是平常,只要阿谁丫头,措置不好了,平白给人落下一个话柄儿。我们家一贯不是那暴虐的,如果那心狠的,或卖或打死,也就混畴昔了。如许的事太伤阴鸷,我猜想妈也做不来,倒不如我们做得风雅些。这女孩子既是叫拐子自小拐来的,我们给她寻着亲生父母,也不要身价银,就叫她亲生父母领归去。也是圆了他们骨肉之情,也是我们做了一桩善事,内里人听了也好听。妈听我这个主张如何?”
如果说宝钗还能按捺本身的欢畅,薛阿姨就是毫不粉饰了。还没等薛蟠施礼,已是拉着他的手让他坐下,另一只手摩挲着他的头顶,问长问短,一腔慈母之心的确呼之欲出。
本来薛蟠那日见了香菱,看她年纪虽小,模样却已出落得非常斑斓,赛过他宿世见过的统统女孩子,再者现在身处万恶的封建社会,男人三妻四妾是天经地义,香菱又是曹公亲笔配给“薛蟠”的妾室,不觉想入非非,倒是不肯再放这块肥肉飞走了。
好半晌,薛阿姨收了泪,薛蟠叮咛丫头打水来洗脸,亲为奉巾捧盆,终究逗得薛阿姨开了颜,嗔道:“快收起你那些个怪模样,常日里怎不见你这么孝敬我。”薛蟠赔笑道:“妈如果喜好,我每天来奉侍妈。只怕我粗手笨脚的,妈再多嫌我。”宝钗在一旁言道:“闯下祸来,只是做出这个模样,扮不到三两日,又是那样了。”薛蟠忙矢语发誓,说了半日,薛阿姨和宝钗观他言谈果然与昔日分歧,心下竟也有三四分信了。
何况,表面糙爷们的他,年青的时候实打实的是个古典文艺青年,老红楼的电视剧都看过好几遍,陈晓旭扮演的林mm那含情凝睇的忧愁眼波,曾无数次在他的面前回荡,另有温厚端庄的宝钗,仙颜严肃的王熙凤,神采飞扬的探春,一想到现在能一睹这些书中人物的真容,他那颗沉寂已久的文艺之心都死灰复燃了。
倒是宝钗见过黛玉后,在家里和薛阿姨说闲话时赞了她两句。一见薛蟠从内里出去,也便杜口不谈了。
林mm是不要想着见了。他不断念,每次颠末二门前老是要望上一望,只是总也瞧不见人,久而久之,也就把这个心灰了。
薛阿姨扶她起来道:“好孩子,快起来,老天有眼,必能叫你得偿所愿的。”香菱泣道:“太太大慈大悲,菩萨也保佑的。”
薛蟠返来时,本不在乎宝钗翻他的条记,直到宝钗问到他头上。他没想到宝钗聪敏若此,孔殷间编不出话,盗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他的内心里充满了惊涛骇浪犹疑不安,面上却用心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三两句把话对付畴昔。宝钗再问时,他就恼了。宝钗只得不言。
薛蟠有些不甘心,他突然有了钱,还没享遭到发作的滋味,又要受人管束。可惜这上京一事倒是原薛蟠在时就定下了的,施礼车马□□都备齐了,若非他先时生的那一场病,现在已在路上了,天然容不得他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