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清手里紧捏着的拨火棍不知不觉地掉到了地上,恍然唤道:“……主公?”
因高顺予人的印象太正气凛然,张辽竟半分狐疑也没起,被坑了个完整后,终究有了来得太晚的悔过。
他刚下定决计,就听闻棚别传来一阵噪响,不由蹙眉起家,严声喝道:“虎帐当中,何人胆敢鼓噪?!”
等吕布消弭这别扭至极的横抱姿式后,他一声不吭,乌青着脸将本身的口罩、头巾和手套悉数摘下,卤莽地给吕布套上,皮笑肉不笑道:“究竟是再在寿春城里呆着就要天崩地裂了,还是连疫区也成了消遣的风水宝地,叫主公不得不以令媛之躯轻犯才可?还是说主公领着二品将军的俸禄,却忧国忧民,操起了连天子都不操的心,不到这九死平生之地慰劳一下受难兵民,就心如刀割,夜不能寐,自思枉为人子?”
“先生谈笑了。”
何况是他们因军中有瘟疫一事,才四周发榜求圣手名医的。所许酬谢虽多,然恐惧疫病,又自傲医术,勇于揭榜之人始终寥寥无几,那他甘愿略微屈尊,在礼数上做得全面,以免一个不慎开罪了对方。
吕布闷不吭声地任他一边极尽刻薄地讽刺着,一边顺服着被套完这身打扮,忽将背上披风一解,往前一挥动,就投桃报李地将唇枪舌剑与脱手两不误的燕清给裹得密不通风了。
被架起的锅下烈火熊熊,映入燕清眸中明灭。
燕清:“……”
可惜这薄薄的面皮里包的,可不是鲜美适口的猪肉白菜,也不是叫燕清魂思梦萦的鸡肉虾仁,而是一些腥膻未去的羊肉沫儿,外加大量治此瘟症的药材。
作为回城最晚的一军统帅,张辽风尘仆仆地才领着人马入城,就被一脸朴重的高顺给拦住了,语焉不详地请他跑去寻主公一趟,奉告榜有人接便可。
在各地百姓多数在忍饥挨饿的当头,即便吕布治下的两州尚称得上衣食无忧,也不是尝试细脍精点,饮食上都丽浪费的机会。
吕布几乎被他的哪壶不开提哪壶给气乐了,敢情是个对状况一无所知的,懒得把脾气撒他头上:“把人带过来,从速滚!”
他喝了一声,却不见外头的动静停歇,心中不好的预感渐重了起来。
他也不废话,就着半哈腰的姿式一手揽背,一手搂腰,没迈入的另一条长腿做支撑往外一拉,行云流水地就将燕清从这药味满盈的小屋里取出了出去。
他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出门外,到了那年纪看着约莫与文和先生相差未几,身形肥胖,双目慧然有神,臂挽青囊,背后跟着拎了个大木箱的门徒的青衣医者慎重抱拳行了一礼,客客气气道:“劳先生久候了,可否容辽为您引见?”
不得不躬身,才堪堪出去的吕布不悦地低声谩骂了句,一抬眼就见到了本身想找的人,虽这打扮就跟营内那些大夫们一样希奇古怪得很,暴露的一双敞亮澄彻的标致眼睛却不会让他认错人,一肚子怨气顿时烟消云散。
燕清底子得空去在乎大庭广众下被这么抱出来的姿式是否丢人,只要一想到吕布方才大大咧咧地突入这氛围中没准儿还充满着大量病毒的伤害地区,说不出有多凶恶可怖,心头火就止不住的往外冒,哪有共同他和缓蔼氛、巧舌逗趣的兴趣。
燕清肚子里只揣了些医学知识,于当代人看来不敷为奇,但毕竟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能在关头时候给堕入瓶颈的张仲景大量开导,叫医圣如获珍宝的同时,制定药方的过程也一日千里。
闻言眼神像刀一样冲他剜去,微微一笑,却毫不客气地持续炮轰:“噢?清亦想知,可叫主公如此急不成耐,不吝性命地亲身护送来予清一观的究竟为何方崇高,怕是只要天王老子可许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