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不成以避重就轻,将吕布安抚住就够了。
刘协身伤并未病愈,行走艰巨,需由两内侍扶着,却还对峙亲捧玺授(也是他最后一次能与这失而复得、得而复失、意味着至高权力和正统传承的玉玺光亮正大地打仗了),宽宏含笑,心中却痛如刀绞,恨不能将这身着九章冕服的逆贼燕公千刀万剐了去。
燕清顿觉非同小可,再没法当场热烈看下去了,从速将桌上的瓷壶取来,一边将凉透的茶水渐渐往吕布那汗涔涔的脸上倒,一边悄悄拍着,凑到耳畔去,连声唤着吕布名字。
待吕布再次出声,一贯降落沙哑的嗓音里就夹带了浓浓的鼻音,另有几要溢出的余悸:“如果重光不在了,布该去那边找寻?”
这猜想刚冒出来,心眼比针尖还小的吕布就持续秋后算账,刻毒无情道:“再打消文和半年休沐。”
燕清不由自主地乱想了一阵,吕布俄然肝火冲冲地开口了:“断奉孝的半年酒水供应。”
幸亏除了最开端那一下外,吕布没真将全部身材的重量放到燕清身上来,而是以肘部撑在两侧,支起家来。
贾诩向来谨小慎微,如何也被吕布惦记上了?别是被迁怒的吧。
但是他刚挪到床沿,将一腿放下,探着欲寻那布履时,跟泥塑木雕似的吕布就活了过来,倒是大力箍住他的腰身,今后用力一带,一具健矫健硕的躯体,紧跟着像座山似地压下来了。
吕布这时的模样,真是狼狈到了顶点――汗水与泪水稠浊在一起,汗渍与泪痕阡陌纵横,本是威风八面的老虎,竟成了不幸的花猫了。
可或许是吕布将搬进宫中的日子近在面前,燕清思来想去,倒是打动了一回,决定照实相告,将心迹表白:“只要有主公在,清定将不远千里赶来帮手,不离不弃,至死不渝。除非是……”
燕清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如何的梦,才气把吕布逼到阿谁境地。
燕清愣了愣,感遭到吕布有照本色的不安,不再游移地以双手环绕住他,安抚地在那有着班驳疤痕的背脊上摩挲一阵,也不再扣问梦境的内容了,只柔声道:“不管产生了甚么,都只是个梦罢了,醒来就好了。”
燕清被他这毫无前兆的攻击给结健结实地吓了一跳,几乎叫了出来,抬高声音呵叱一句:“明日有闲事要办,别混闹。”
贪恐怕死的动机一旦占了上风,胆小就如大水决堤般澎湃袭来。
燕清见他这般反应,不由讶道:“莫不是与清有关?”
而这勇武绝伦的飞将,顿时就将以春秋鼎盛之年登上极位,享尽荣光。
吕布当即诘问:“除非甚么?”
此时的昌大风景,将被他紧紧铭记。
燕清却能清楚地感遭到,薄弱寝服的领口被发烫的湿意缓缓渗入,带来一阵阵让他不安的气味。
因想得过分出神,他用膳时完整处于心不在焉的状况,乃至于一不谨慎将盛满白粥的勺子塞错了方向,没进到口中,倒是撞在了挺直的鼻梁上,害他既被烫了一下,也被勺子碰到筋骨,发酸得很,另有损仪容,重新洁面,又华侈了时候。
燕清此次略略踌躇了一下:“……好。”
“做甚么!”
吕布浑身一颤,下认识地蜷起腿来,人也蓦地复苏过来了。
――果不其然,又是去虎帐了。
吕布神采仍然纹丝不动。
不过这份可惜的表情,稍纵即逝。
燕清耸了耸肩,在他看来,吕布顶多是做了个相称哀痛的恶梦,又可巧赶上了感情充分的时候,才哭得这般惨痛,却完整称不上是甚么大不了的事。
且不说这三辞三让的戏码已在之前玩过了,单靠这么多年来攒下的丰富经历,赫赫军功,就充足跟天子被天雷劈得差点一命呜呼构成光鲜对比,吕布绝对称得上是众望所归、民气所向了,自不会沾上半分篡窃皇权的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