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晟涵问:“既是怀袖的祖父与叔伯,为何又坐在这里挡我的来路?莫非你们不晓得我是前来迎娶柳三女人的吗?”
那些拦路的柳家叔伯辈们皆是丈二摸不着脑筋的神情。
一行人走到府门下,却不过门槛。李氏隔着门槛,对杨晟涵盈盈一礼,说道:“麟王从小便行军兵戈,豪宕不羁,不把世俗之礼放在眼中,可我们柳氏一族几百年来就只出了这么一个有本领的柳三女人,她但是我们一族的宝!你要娶我们家的柳三女人,还是这么草率,我们可不能把我们的宝贝女人嫁给你。”
只见一队红衣丫环与李氏笑容相迎,但柳七员外垂眉低目,神采哀伤,只盯着脚尖在走。而那新娘子倒是端端方正的,行走过来身子竟没有一点颤栗,红色的裙摆在空中上扫过,不像是走过来,而更像是脚不沾地地“飘”了过来。
“皆是柳怀袖的叔伯们。”说话的仍然是黑衣老头儿。
队首的新郎官人策马走上前去,细细打量了一下柳府的门,门上悬的是百色灯笼与帘子不架,可大门正中心却摆了个太师椅,上头端坐着一个五六十岁的黑衣老头儿,在黑衣老头儿身边还整整齐齐地站着一列男人,最大的有四十来岁,最小的也有二十来岁,均是玄色大裘衣,看上去都是繁华之人,而并非是柳府的家奴。
一个活人,身材又怎会这般的软而有力?
李氏笑道:“我是柳三女人的祖母。”
柳元庆不由得对劲洋洋地说道:“恰是我那不幸的孙女,她不肯嫁于你,未婚便先珠胎暗结,自发对不起柳家的列祖列宗,也无颜苟活于世,因而就在麟王前来之时,服毒他杀啦!”
话音刚落,只闻一个破空声,杨盛涵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红缨银枪,枪尖直顶柳元庆的咽喉,厉声道:“你们竟然敢动她!活得不耐烦了?”
“你们门上挂着的是红色灯笼,上头写着一个‘奠’字。”说罢,虎目一眯,杀气尽显,却又冒充说道:“诸位身穿玄色丧衣,难不成,是府上……何人过世?”
李氏说道:“自古以来,新郎来娶新娘子的,都要过来背新娘子出门,过火盆的。我家老七膝下除了五个女人以外,独一一子,独子方才八岁,总不能让新娘子的姊妹们或是稚弟来背新娘子出门吧?这一趟,也只能劳烦麟王亲身上马来背新娘子了。”
一个活人,身材又怎会这般的冰冷!
杨晟涵瞧见新娘子,神采稍缓,收回了兵刃,脸上虽不动声色,但紧盯着正行出来的一队人的双眸却透暴露了防备的神采。
却不见杨晟涵将新娘子送入轿中,而是转过身来。与来时意气风发相对,他现在却说不上是愤怒,也说不上是伤怀,只是有些许低沉。他叹了一口气,对柳家人说道:“我本日背起新娘子,跨了火盆,今后柳三女人就再也不是柳家人,不再随你们的姓了,也与你们无关了!我现在带她走,就是想奉告你们,她柳怀袖生是我杨家的人,死了也是我们杨家的鬼!”
那黑衣老头儿也不起家相迎,说话不卑不亢,道:“小民乃是柳怀袖的祖父,柳元庆。”
他身经百战,见地过很多场面,又怎会没有瞧出这一队正要走出来的一行人的诡异之处?
他仿佛明白了甚么,但是他还是转过身蹲下来,对那些丫环们说道:“把怀袖女人放到我背上来吧!”
柳府的架式摆得吓人,但杨晟涵倒是在马背上打天下的人,他拉下脸来,单只他一人,气势便已压住柳府的架式了。
李氏的笑,更加的诡异。
“其别人又是谁?”
杨晟涵不肯与他们计算,叹了一口气,正要将柳怀袖的尸身送入轿中,这时,柳怀袖的尸身俄然转过甚来,收回“咯咯”的骨头响声,在他的耳边响起了一个细柔的声音:“麟王待妾身如此情深意重,妾身不堪感激,只是妾身第一次出嫁,仍有很多话要同祖父祖母以及诸位叔伯说,请麟王答应妾身逗留半晌,将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