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姨娘死状极其惨厉,除了满身都是她本身撞出来的伤口,整张脸更是被噬咬得脸孔全非,五官不全,一只只肥硕的红色虫子在那几个血肉恍惚的洞眼中蠕蠕而动,爬进爬出,一看便让人恶心欲呕。
四姨娘的眼睛睁得更大。面前这个女孩不过十二三岁,弱质纤纤,那张琉璃白玉般的小巧小脸上,笑容明显粲然绝美,现在在她的眼里,竟像是九幽天国中最可骇的噬人恶鬼。
两人站在后花圃草木富强的小道边,看着四姨娘的尸身盖着白布抬出去,沈则煜问水濯缨。
“对。”水濯缨的笑容更加温和,“白蚨虫一碰到迦南香的气味,就会受刺激而发疯乱钻,以是我明天来听雪院之前,特地带了一个迦南香香囊。你若没有对我起杀心,这个香囊就不会被拿出来,我乃至还能够奉告你驱虫之法;但你既然要杀我灭口……那抱愧,你只能先死了。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跟姨娘如许的人同事,我如何能不给本身留点后路?”
水濯缨晓得以他的聪明,本身也能猜得出十之七八,倒也不瞒他,把事情全数跟他说了一遍。
白费她在这深宅后院当中十几年排挤算计,连大夫人都被她斗垮了,自发得她才是终究的胜者。但是跟面前这小丫头一比,对方的心机之深沉,手腕之暴虐,足以把她碾压得一败涂地!
水濯缨明天早晨请他找迦南香给她,而四姨娘的尸身从后花圃中抬出来时,固然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但他还是从中辩白出了迦南香的香气。
水濯缨当天夜里“昏倒”在屋内,沈则煜闻讯赶到,把她接了出来。她对人说本身是看到四姨娘七窍流血的可骇惨状,被吓晕了畴昔,世人也毫不起疑,没人去想这么一个怯生生的小丫环会跟这事有甚么干系。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安静如水,内里却带着一股令民气惊胆怯的彻骨冷意,充满了殛毙血腥的气味。四周烛光摇摆,暗影憧憧,似有无数阴沉幽冷的玄色气味环绕而起,如同死神宽广的玄色大氅,在她的身后缓缓展开。
她和大夫人明争暗斗了十几年也没分出胜负,却在短短几天内,大夫人就栽在这个小丫头的手上,要在尼姑庵中受尽折磨地等死。而她本来觉得大获全胜,不料竟然也要被这小丫头踩进天国,乃至会死得更加惨不忍睹。
四姨娘满身狠恶地颤抖着,只觉此生未有的庞大惊骇感铺天盖地覆盖下来,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一阵风吹来,春寒料峭,水濯缨裹了裹身上的月白镶毛披风,淡淡道:“我在沈府里并未害过任何人,却到处有人想要杀我。当然,那些高高在上的主子并不当本身是在杀人,我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条卑贱的狗,想杀就杀。可惜,我并不感觉我合该受死,以是终究活着的是我,死的是他们。”
“也是,也不是。”
沈则煜望着她表面温和的侧颜,目光幽深庞大,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你杀过多少人?”
这时候,听雪院的院门处传来喧闹人声,有灯光闲逛,估计是沈忱恭已经闻讯带着人赶过来了。
四姨娘一听水濯缨的话,已经明白了大半,只感觉满身一阵彻骨发寒:“你用心瞒骗我……”
沈则煜的目光更深了几分:“看来是很多,就连沈府里因为你而死的人,都已经有了好几个。”
对方说百人要杀她她就能杀百人,绝非夸大其词。这个看似职位卑贱,弱不由风的十来岁小女人,才是整座后宅内里最可骇的人!
水濯缨往外看看,然后蹲下身来,从袖中取出一个香囊,把内里的迦南香全数抖在四姨娘的头发上,面庞上笑意文雅而温和。
“你觉得杀了我你就有好日子过?……呸!做梦!我死了还会有新的姨娘出去,这个丞相府内里永久会有主子压在你的上头,你永久只是一个卑贱的下人,你的小命永久都在别人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