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文官刚要再说,但哈腰太久,满身生硬发麻,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上。容皇后懒懒道:“龚爱卿既然身材不适,就回家好好疗养着,免得再殿前失礼。来人,送龚爱卿归去。”
水濯缨抬起目光,望着这深宅大院中重堆叠叠的飞檐屋脊,以及上方一片辽远空旷的碧蓝苍穹,勾了勾嘴角,回身而去。
珠帘以后懒懒斜倚一个美人,以手支颐,脸孔看不清楚,珠光彩彩交叉之间,只能见到模糊的身影。
宣政殿是东越天子临朝听政之所,这时殿内正在早朝,文武百官各自摆列两旁。
那一蓬牛毛细针飞到珠帘之前约莫两尺的处所,一刹时被全数震开,叮叮铛铛地落在地下。每一根细针都被震得或是曲折或是折断,此中两根细针掉头折返,来往处飞去,力道乃至比来时更快,精准无误地射中了行列中一名老臣的双腿!
这祸国妖后不但倒行逆施,牝鸡司晨,并且荒淫无度,残暴暴虐,恰好身具不世之才,文韬武略诡计阳谋无一不精。群臣固然对她又恨又惧,慑于她的滔天权势和狠毒手腕,只能敢怒不敢言。
四周侍立的几名寺人宫女只感受一股庞大的力道劈面而来,踉跄今后发展了好几步,容皇前面前的那道珠帘却连晃都不晃,好像静止无风普通,不起半点波澜。
皇座中间那张坐位广大非常,外型是一只展翼欲飞的九尾凤凰。东越以玄色为尊,凤座通体以一整块庞大的黑曜石培养,雕工高深绝伦,更有无数华光灿烂的珠玉镶嵌。一边凤翼绕过坐位,高高抬起至上方,翼尖飞羽上垂下密密一排粲然生光的珠帘,挡住了凤座。
小天子跑到凤座前面,那美人微微转过脸,含了三分笑意的声音,从珠帘以后飘来。
他说完这段话,半天没人应对。高高坐在皇座上的小天子,一身玄色皇袍穿得松松垮垮,九旒冕歪在一边,正自顾自地玩动手中的一个木偶人儿。
“龚爱卿方才说甚么,本宫没有听到,再说一遍。”
音色比普通女子略沉,带有微微的沙哑,雌雄莫辨,却极其动听醉人。如同是最香醇芬芳的美酒感化而成,余韵不断,又像是来自纸醉金迷十丈软红的靡靡之音,缠绵不尽。一听之下便让民气旌摇摆,神魂泛动。
沈绣薇见父亲竟然还赏了这贱婢,肺都要气炸了,只是不敢发作。沈忱恭转头瞥见她还在中间,怒道:“你还站在这里干甚么?还不给我回房闭门思畴昔!”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巍峨恢弘的大殿在宫城中心雄踞而起,重檐庑殿顶上的琉璃瓦,在太阳下折射出金彩光辉的光芒。屋檐四角上各有十只吉利瑞兽,吞云吐雾,栩栩如生。殿前宽广的汉白玉台阶铺陈而上,波浪和流云雕饰环绕其间,衬得整座大殿气象万千。
――
“很好,你再接着玩吧。”
“哗啦!”
沈绣薇咬牙,捂着红肿不堪的脸,被虎魄和一瘸一拐的水晶扶着分开,临走前下死劲狠狠钉了水濯缨一眼,眼中满是刻骨的怨毒。
大殿绝顶高高在上,俯瞰下方众生皆如草芥蝼蚁,傲然不成侵犯,却恰好带着近乎险恶的惑人风情。靡艳、恣肆、浓烈、妖魅,像是传说中化作绝色美人的妖魔,以倾国之色和邪术妖法,将人的灵魂勾往万劫不复的欲望深渊。今后沦亡为她的傀儡,为她生,为她死,为她倒置沉浸,为她如痴如狂。
那文官大惊,这一归去疗养,他今后估计也不消再来上朝了。正要辩白,两名宫人已经上前,拖着他出了大殿。
一边在心中暗怒,明知这容皇后是个暴虐邪佞,惑乱朝纲的祸国妖后,恰好一听她的声音,还是会忍不住心猿意马。这妖后的淫邪妖魅之术,当真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