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落云浑身生硬,温热而粗砺的大手如一只烙铁,激得他绷紧皮肉。他偏过甚,死死盯着灰败的墙,心口热烫,脸面唰地涨红。
霍临风抵着那肩背,掌下的肌肤从凉变热,泌出汗来,不知是他们谁的。酉时已经畴昔,太阳落尽,倦鸟归巢未啼,山中只剩下悄悄。
他抻开两只布袜,无声地指指炕沿儿。
霍临风左手执瓢,右手揉着湿漉漉的脑袋。这一头青丝拂过他的面,现在撩着捧着方知触感,软软的,滑不溜秋,像一缕绸子。
容落云没了体例,低叹垂眸,让步道:“包扎罢,我无妨。”肩头被大手兜住,顺动手臂用劲儿一捋,确认筋骨未断。待霍临风给他缠手,他小声说:“手若没伤就不必劳烦你了,实在我多想本身净面浣发,何如不顶用了。”
那淬命掌凶极狠极, 留下的掌印煞是骇人。
一个时候后,烟囱飘出袅袅炊烟。
十来张嘴巴齐齐出声:“汪!汪汪!汪汪汪!”
根根清楚的睫毛,因衰弱而惨白的嘴唇,他看着他,他也瞧着他。
他窘得低下头,脑也嗡嗡,心也懵懵。
“杜仲?”容落云忙叫对方。
禅院清幽,容落云朗读经籍求菩萨宽恕,霍临风从后山打来野味,于灶前烹烤。待皮焦肉熟,二人关门闭窗藏在小厨中偷食。
两人倦极,一个深受重伤需求疗养,一个内力耗损伤了元气。天明,野狗成群归山玩耍,他们仍安稳地睡着。
陡地打仗清寒氛围,他迷惑地睁眼,方桌、粗陶碗、残破的窗……这儿不是知名居,是山顶的禅院。一低首,宽肩、修颈、浓黑的发,是倚炕而眠的霍临风。
单用右手,慢腾腾的。
容落云说:“回宫后给你涨月银。”
霍临风愁死了啊,他看长安宫里那种公主都没如此难服侍。关头叫对方这么一勾,馋虫大动,他也想嚼点荤的。
他又想,霍临风本在休沐,怎会赶来救他?仿佛拾阶时提过, 对方在朝暮楼听姐姐说的。思及此,他侧脸低问:“你去朝暮楼找你的心肝?”
这时霍临风抬眼,悄悄觑来,伸了手。掌托小脸儿指作巾,指腹略重地揩了那细皮嫩肉,剐了那滴欲坠清油。
天然的日光里,一截子玉质后背微微弓着,上头的掌印淡了些,被如墨青丝讳饰。容落云套着深蓝僧裤,正吃力地穿灰蓝僧衣,一边肩膀抖啊抖的。
霍临风排闼跨入绕至对方身前,一手握其左腕,一手捏起空荡的衣袖。搭衽穿好,低头为之系结,探手揽腰,将其腰间僧裤提了提。
容落云尴尬乞助:“来帮帮我。”
霍临风看得清楚,却装傻:“宫主何事?”
畴前兵戈,酷寒时帐中无热炭,盛暑时铠甲不离身。
一顷刻噎住,他与对方近在天涯。容落云眼仁儿一颤,几近能从对方眼中瞥见本身,他明显趴在炕边,却好似趴在人家的肩头。
久久,炕上被窝陷落,容落云伸出一条腿来。
一旦接管丫环活计,干起来还挺得心应手。
容落云左臂毫无知觉,给不出,只好扭身离对方近些。恰在此时,脑后马尾蓦地松开,扑簌簌散下,将他胸膛后背一股脑遮了。
他不该扭脸,却扭了,看班驳的院墙。该打住,却又扭一分,瞧墙角的苔藓。垂眸再扭,腰身跟着转弯,抬眼透过残窗窥测。
容落云乖乖闭眼,没法伸直便鞠着肩膀,昏昏欲睡时忽觉后心一阵湿热。他霍然惊醒,后心掌印很烫,如炭炙火烹,另有一股股热液冒出的知觉。
霍临风嘲弄:“财帛乃身外之物。”
霍临风轻压手掌,指尖掠过一点,竟凸起顶住他的指腹。抬眼看向对方,他漫不经心却坏透顶地问:“碰到哪儿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