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铮惊得倾身:“少爷,咱塞――”主子冷脸,他忙噤声。内心默道,咱塞北的小春台也旖旎得很,却未曾漫天要价。
那一顷刻,霍临风瞥见对方的眼睛,亮得他怔怔。
两年前的暮秋,容落云人性大发,在霄阳城连犯十五起命案,将人糟蹋后,还在床头刻上名姓。不但霄阳城,放眼大河以南,林林总总的采花案,皆留了他容落云的大名。
碧色山川,落帘小马车,肌肤潮湿紧拥浅眠……容落云忆起昨日风景,心头烘热,却欲冷眼飞针:“我独居在此还是无人,没有辨别。”
口艺人一笑:“莫急,先说四宫主刁玉良,人不如其名,无宝玉温润质,无良善慈悲心,小小年纪却□□筒子般,一点即炸。”稍停,音量更低,“这几位全数身负命案,凶暴至极,所杀之人不计其数。”
霍临风一掌钳住猫嘴巴,如马戴衔,丁点声儿都发不出。山猫凌厉,却叫这蛮兵活活捂着,半死不活间,几乎咽气入了牲口道。
褐眉白肤,冷如皎月,挺翘的鼻尖微红,似因风凉。唇微张,叫人不由猜想这薄唇配着多么天籁之声,荡着,精美的下巴一收,顿时旋过身去。
杜铮剥栗子, 煞是烫手:“呦喂, 江南的吃食好费工夫。”
模糊山前,群树如盖,一处别苑落在那儿,二三纱灯昏昏,一窝喜鹊喳喳,古朴如此叫人不由一顿。霍临风当真缓下步子,行着,细思何人安居于此。
口艺人又道:“三宫主陆准,机警漂亮,腰缠万贯,有小财神之称,何如财帛满是劫道所得。”
霍临风暗道刚巧,本来那少年很有来头,劫杀骁卫军,掠取命官财,不凡宫的确横行无忌。杜铮凑来:“少爷,怎的隔过二宫主没说?”
霍临风答:“那也无妨,只是担忧宫主夜宿在外,若腿脚打筋无人揉捏。”
轩窗小开,帷帐悠悠,陆准睡得四仰八叉,活像吃饱饭的土狗。霍临风跳入房中,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抽锦布,拢金银,装了个盆满钵满。
幸亏神龙无形亦无声,不然,定有一场苦战。霍临风刚撤,三五弟子纵马骋来,迎着面,他速速隐没竹间,碰一獠牙碧眼的毛团,本来是一只痴肥的山猫。
店家摆手:“吃饱穿暖罢了,那里敢去朝暮楼,去那儿的,净是些大官、公子。”一瞧霍临风,对上号似的,“不过,朝暮楼每月有一日演出,当时大家都可前去恭维,只看可否挤得出来了。”
杜铮看痴了:“少爷,江南的姐儿当真千娇百媚……”
口艺人一愣,周遭客长齐齐笑起来,无他,笑霍临风花了冤枉钱。不凡宫那个不知,犄角旮旯寻一乞丐,施俩铜板,他能声情并茂讲到晌午,还赠一曲落离莲。
人间轻功百种,霍临流行的是独门绝技“神龙无形”,来去拟风,可破霄云,未几时便到达冷桑山下。
每二十步便有一人看管,外门内另有三道子门,路两侧燃着灯,一股子魑魅魍魉的邪气。他连跃三门,趋一截,经一片空旷阔地,火线厅堂黑着灯,现在无人。
霍临风脱下那白绫鞋,褪去布袜,将两层柔嫩裤腿卷起。掌中赤足瘦窄,惟足趾圆润,小腿纤韧苗条,而踝骨与膝盖则粉得较着。
分开论茶居,霍临风没了闲逛心机,打道回府,闷在堆栈闭了流派。杜铮见状,挨在床边问:“少爷,您有何筹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