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碧汤那日,他问容落云为何懂奇门之术。
如果阵法乃段沉璧所教,那擒龙阵与行云流水阵,也是段沉璧起名?霍临风暗忖,段沉璧熟谙他的父亲,或许也曾见过唐祯?
少爷脾气消弭大半,霍临风扣着桌角踌躇。常言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问:“白痴,如有人没看过此书,却体味书中内容,何解?”
段沉璧一哼:“那小子问我奇门布局,设阵攻守,与你一样烦人。”
霍临风放弃杂思,大口食完羹,跟着杜铮进小室沐浴。那会儿冲对方又吼又踹,这会儿东风化雨,让抬胳膊便抬,让趴桶沿儿便趴。
《孽镜》乃唐祯所著,十七年前便流落父亲手中。
霍临风起家拱手,偌大的殿内只他两人,对方强大的气势甚为压迫。段沉璧抚须坐好,开门见山地问:“找老夫何事?”
一来,天下武功和阵法,用“龙”字定名的不在少数, 他的“神龙无形”就包含此中。二来,《孽镜》虽奇,但触及一段染血的秘辛, 他主观上不肯与之关联甚多。
“无妨,我随口乱问的。”他道。
杜铮曾经得赏,有幸尝过一碗,因而厨子一遍遍煮,他一遍遍试。无数次后终究完成,他高兴道:“食材一样,异曲同工,少爷喜好就多吃些。”
这话或许分歧逻辑,但是恰是情能饮水的风景,容落云听来感觉欢乐。他温馨地任霍临风抱着,仿照伎俩,悄悄抚对方的后背。
亮出腰牌,瀚州,知州府。
那般的话,又如何与贰心心相印?
倘若“擒龙阵”尚能够用偶合解释,那“行云流水阵”到处符合,该作何解?霍临风把书合住,然后一撂,只觉好他娘烦人。
送来一封信,带着怀揣三百里的余温。
写罢派出,他这才梳洗换衣。杜铮服侍,问:“少爷要出门?”
杜铮晓得脉门:“去见容落云吗,那我提早挑衣裳。”
霍临风记得擒采花贼那次, 弟半夜间巡查, 布的就是“行云阵”。容落云当时说过, 行云为守阵, 流水为攻阵, 二者皆以窜改矫捷取胜。
此时,雨势渐小,淅沥叮咚。
手指乾坤局,容落云设局一观,捋了遍思路。
霍临风长长地舒一口气,是他胡思乱想了。这魔怔的工夫,杜铮仓猝跑一趟厨房,端一碗牛肉羹哄他高兴。
段沉璧竟哈欠一声:“落云做局断不会错,你听他的便可。”
擒龙阵, 名字不异, 会否只是偶合?
眼下风云轮番转,他晓得被骗的滋味儿了。
“师父……”他叫喊。
碎瓷片刚清算,紧接着又是嘭的一声!霍临风一掌劈裂小桌,木屑纷飞,骇得杜铮跌坐地上。
“少爷,莫吓我哪!”杜铮欲哭。
伸谢声掩在一阵马蹄声中,引得人转头。
除非容落云是唐祯的儿子。
他再问:“那在沉璧殿做甚?”
这一句反问实在锋利,先似醍醐灌顶,又叫霍临风哑口无言。半晌,他把杜铮一脚踹开,凶巴巴地说:“我就晓得。”
蓦地十指一僵, 生生凝在第七十三页。此页记录, 阴阳分合各成局,一守一攻,千姿变幻, 命曰——行云流水阵。
段沉璧打断他,不耐地、开阔地说:“休再问我,我又不懂那些。”
这时段沉璧说:“少装模样,他日日闷着为你设阵,会商甚么劳什子的武功。”
更夫喊完不走,等府中仆人连续起床,将军府的大门便开了。小厮送出一碗粥,一块饼,慰他整夜辛苦。
“你要不?”他双手捧着,“一人一块罢。”
这最不肯承认的一点,恰好是最能辩驳的一点。容落云与朝中重臣合作,对朝中动静了如指掌,倘若真是唐祯的遗孤,怎会不知父亲死在谁手?